鬼才信你……哦不,是鬼都不信你。郁白不虞,悶悶地哼了一聲:“疼。”
趙鈞心裡一跳,忙探了探郁白的額頭,觸手一片潮濕的溫涼。他摸不準郁白究竟哪裡難受,便探尋着問:“是頭疼嗎?”
郁白卻不答話,甚至連一直抓着他的手都松了開來——他好像終于意識到,眼前這個人不再是曾經的趙鈞了。趙鈞沉浸在“阿白到底哪兒疼”的思考中,到頭來也不敢瞎貓當死耗子亂治病,思量片刻,當機立斷決定去把隔壁随時待命的餘清粥喊起來。
起身前他習慣性地順了順郁白的脊背:“乖,我去找太醫,一會兒喝點藥就不疼了。”
郁白反應很快:“我不喝藥。”
趙鈞當然不可能由着他鬧脾氣,邊起身邊答:“良藥苦口。”
他原本以為郁白會皺着眉頭反駁一句“陛下這時候怎麼不說酸腐了”,就像他們曾經調侃嬉耍時那樣——然而他陡然感覺到了一陣不同尋常的顫抖。
郁白在發抖,在他懷裡發抖。
僅僅“怕苦”這個緣由不足以解釋郁白的現狀,趙鈞愣了片刻,陡然意識到郁白恐懼的來源在何處——藥。
那是……那是昔日郁白出現恢複記憶的前兆後,他為了延緩乃至消除郁白記憶的恢複,令餘清粥暗中配置的藥。那些漆黑的湯汁由他親眼看着、親自哄着,一滴不剩地給郁白喂了下去。或許是更久的從前,他強硬地撬開少年的唇齒,将濃稠的苦藥盡數灌入。
這一切,郁白都知道了。
“我不喝藥……趙鈞,我不喝。”郁白的眼眶有些紅,像是在淚裡浸泡久了的模樣。他含含糊糊卻堅定地重複着,揪着他袖子的手死活不肯松開:“水……水,我喝水就行。”
趙鈞沉默片刻,問:“為什麼不喝?”
他松開緊攬着郁白的胳膊,逼迫郁白直視自己,又一次重複道:“生病了,為什麼不喝藥?”
唯恐趙鈞會撬開他的嘴唇把藥灌進去一樣,郁白死死抿着唇,呼吸陡然急促起來。眼前之人的面貌扭曲成了極其古怪的形狀,如同光怪陸離的夢境中流離失所的亡靈,他是趙鈞嗎?還是他夢中那個罪魁禍首?或者說,其實他們原本就是一個人?
縱使是現在,他也知道這時候和趙鈞硬碰硬是沒用的——這是他在過去多年的親身嘗試中得出的結論。郁白避開趙鈞幽黑的眼瞳,低低地咕哝道:“我……我心裡疼,喝藥沒用……我不喝。”
山巒轟然坍塌,化為一聲久久的唏噓。
趙鈞閉了閉眼睛,重新抱住郁白。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心疼起來會這麼難受。
郁白被他攬進懷裡時還有些茫然,清瘦的肩頭硬硬地硌着他的胸膛,也硬硬地硌着他的心。
“睡醒了就不疼了……不喝藥,來,喝口水就好了。”
這個姿勢似乎很得郁白歡心。他别過臉蹭了蹭趙鈞的胸膛,重新垂下眸子,就着這個姿勢喝淨了趙鈞手中那一小杯茶水,最後小貓似的舔了舔唇。
柔軟的舌尖掃到了趙鈞的拇指,激起一陣輕微的麻酥酥的癢。燈火昏昏,幔帳深深,趙鈞靜靜地攬着懷中的人,聽着窗外風雨漸息,少年的呼吸逐漸均勻綿長,恍然間便生出一種錯覺,似乎一夜便是一生。
但他終是慢慢掰開了郁白抓着自己的手指,把人放回了床榻。他掖緊被角,在心頭低語:“睡吧,我在這兒。”
世事狂風暴浪,這間閣樓是唯一的世外桃源。
第49章“好,我放你走。”
黑夜漫長而溫暖,然而黎明終究到來了,盡管它有時候并不意味着光明。
一場暴雨過後,深秋的枯葉都落盡了。望着門口伫立的身影,郁白默然片刻,如同沒看見一樣冷冷轉過身去。
然而趙鈞卻走了進來:“阿白。”
“陛下有什麼事嗎?”
“你姐姐有消息了。”
郁白上下打量趙鈞片刻,無聲輕笑:“這麼巧。”
趙鈞無言。他的确曾以這個理由套住過郁白許多次,像勝券在握的獵人玩弄陷阱旁躊躇的獵物,誘郁白紅着眼睛親他吻他,忍着淚和疼,伏到他身上去做些服侍人的事。
郁白冷冷轉身:“進來說吧。”
趙鈞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仔細地展平後遞給郁白:“這是從江南若水城寄來的信,裡面關于你姐姐的東西是朕親自着人查出來的。”
郁白神情平靜如常,甚至都未伸手去接那封信:“陛下這次又有什麼條件?不妨直說。”
“阿白。”趙鈞低低道,“你……你就這般不肯信我嗎?”
“陛下從未有過讓我信任的理由。”
“沒有……這次沒有。”趙鈞無言以對,“朕隻是想告訴你,你姐姐現在過得很好。”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我用非人類當演員那些年 嬷嬷,麼麼哒! 克制不住心動+番外 我死遁後渣攻他瘋了[快穿] (綜漫同人)咒術高專好感度獲取日志 黎明邊界+番外 室友每天都在暗戀我+番外 快穿:女配靠生子逆襲 我被渣攻的白月光盯上了[穿書]+番外 結婚當天我換了新郎 這虐文女主誰愛當誰當 竭澤而漁 地獄無門你偏闖 都市隐龍 庫格修斯 O裝B後他揣了豪門老男人的崽+番外 替身原是真千金 穿成權臣的佛系原配 我,小雄蟲拒絕炮灰 你腦子才壞掉了!+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