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繼璁看向我,面色不快,眉眼淩厲。許久不見他很絕神情,我還真當他是個善主兒了。
可他憑什麼生氣?要氣也該是我氣,被黎貴妃光明正大害了去的又不是他。可他又為何隻是氣呢,為何沒有一絲絲難過,他不是該在意我的嘛?
如是想着,心中溢滿寒意,最終為他的薄涼所籠罩。本想肆意說些粗鄙的話語,卻因仍對他保佑最後一抹幻想,而止住。懷着試探,我強迫冷靜下來,對他說到:“殿下,為何不難過呢?”
“嫣嫣,你要自己保護自己,而不是幻想我每次都能出現在你為難的時候。”他伸手來捧我的臉,被我躲了過去。
“那殿下是在怪妾?”怒極了,我反倒格外冷靜,一字一頓地問他。
他歎道:“黎貴妃再厲害也不能公然戕害宮妃不受責罰,是父皇雖能容下你楊家,卻未容不下你與我有孩子,嫣嫣,你該是知道的。”
周繼璁這一番話中道理,我不是沒有設想過,也知道他說這一番是想寬慰我,我腹中之子無論如何都是活不下來的,我無需自責。可他偏偏又是那麼地冷靜,仿佛逝去的隻是一個與他不相幹的生命。
“可死的分明也是殿下的孩子!”我将疑惑和失望,盡數傾倒在一句話中。
“嫣嫣,别耍小脾氣了。”他看向我。
我冷笑一下,終是恍然大悟。他為何要說那一句“嫣嫣,我是喜歡你,但那隻是對你皮相的欣賞。”。原來我的生死,我的起落在他眼裡都無關緊要,自始至終是我自己高看了自己。
還癡傻地以為,頂着阿姊一張無雙的臉,長了些謀略,我在周繼璁心中便變得不可或缺了。
“妾明白了。”我的聲音小了下去。
難怪他隻是生氣,當他從未把我放在心尖兒上,因此不會替我的境遇感傷,不會替我的不公争辯。
我緩緩閉上了雙眼說道:“妾乏了,殿下請回吧。”
我多想他能好好同我争辯上一兩句,讓我能感受到些關切,即便隻有一絲一毫也好,但他隻是那樣默不作聲地走了。
我這又是何苦呢?
第7章
我到底在期待些什麼?是期待他能為我沖上殿前與自己的父皇争論,還是期待他能夜闖宮門在黎貴妃手下将我保下,可能都不是。
我該明白的,無關己利的事,周繼璁不想也不會為我做。因為他從來都是清醒的,克制的。
可我偏要奢求,想要他能攔着我的肩膀,同那日我從巨石上摔下來一樣,用他一貫清醒而克制的語氣,和我說上一句:“嫣嫣,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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