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恩……初夏啊……你吃過飯了沒有?”本來走在前面的文董也不知道一直在想些什麼,突然轉過來問,也着實把初夏吓了一跳。
“還……還沒有。”初夏下意識地回答。
“那也好,你就和文董去吃飯,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哦,你看我事情多都糊塗了,忘記跟你介紹,上次你不是托我幫你約那位提供獎學金的校董嗎?這位就是了。”說完,樂天就往行政樓走了。
“謝謝校長。”初夏趕緊向校長揮手。
這會要好好表現啊,萬一有什麼差錯落了不好的印象我的獎學金就跟我拜拜了,所以,這次一定要加油。初夏心裡想着,跟着文董去學校餐廳吃飯,路上回答了些可有可無的寒暄話,卻是小心謹慎。
“想吃什麼,随便點。”文董把一份菜單遞給了初夏。
平時在這裡打工服務别人,今天坐在這裡吃飯讓别人服務嗎?她是在不敢點太多,隻是這倒背如流的菜單,還是要裝模作樣看一看麼?
“咖喱……”
“哦,怎麼初夏也喜歡咖喱?”文董似乎有些驚訝。
“恩,文董事您也喜歡?”
“不……不是。哦,對了,叫我文叔叔就好了。”文董笑着說。
“好。”
即使是一個小小的舉動,也會使文董目不轉睛。都十幾年了,孩子出落得那麼美麗,他卻沒有為她的成長盡過心,不知道她受過多少的苦難,而着一些都是因為他!
吃飯的時候,他總是不住地給她夾菜,這樣的時刻,他在那孤獨的電腦前盼望了多久!
“喜歡吃就多吃點。”他用叉子把涼拌莴苣放到她的盤子裡。她和她的母親如此相像,連喜歡吃的東西都是一樣。
“小夏啊,你這樣千辛萬苦來中國,就是為了找到你的親生父親?”他皺起了眉頭,看着她粗糙的手掌,生硬的繭子,一陣揪心。
“恩。”初夏擡起頭堅定的說。
“那你有想過,父親是怎樣的人嗎?”
初夏笑着,摸了摸腦袋,“其實,我想過很多。想過,他可能已經去世了,所以現在找不到;想過可能他是個駐守邊關的将士,很難甚少和我們聯系,所以沒有看到我的啟示公告;想到他可能是個國際志願者,去了非洲中東什麼地方十幾年也不回來;還想過……反正什麼都有可能。”
“你有沒有想過,可能你的父親還活着,而且就在國内,也許他看到了你的啟示……”看見她如此釋懷,文董試探着說。
“我想過。他不想認我。”初夏低下了頭,又迅速把頭擡起,“可是,這隻是千萬種可能性的其中一種,有很多可能是他沒有看到……隻要我努力下去,他總有一天能看到……”
“如果這千萬分之一成了真,他為了現在的妻子兒女選擇不認你,你會恨他麼?”
把勺子放一邊,她動情的說:“我不知道。也許會吧。但是我也會原諒他。承認了我,有可能會給他,給他的家庭帶來很大的傷害,如果不是這樣,他不會不認我。即使他不承認我,我仍舊是他的女兒,這個事實沒有變,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沒有他我還是一樣過來了,并不是非他不可。可是,他的妻子兒女需要他不是嗎?割舍了我已經很痛苦,我不想給别人再帶來痛苦,這樣我也會不快樂。”
文董的眼眶有些濕潤了,這樣懂事的孩子,如不是天意弄人,她可以享受父母對她的愛,可以不愁吃穿,不愁讀書,什麼都不愁,可是她活得那麼艱辛,卻同樣活得那麼出色!作為生了他的父親,卻眼睜睜地看她受苦,難道不是一種罪?
“乖孩子。”他摸了摸初夏的頭,幫她梳理了下額前發,“這頭發該剪了,眼睛都看不見了。”
即使是在照片上看了上百次,可是當他真正撩起這烏黑的發簾,正視這雙碧藍的眼睛時,他還是被震撼了,就像當年看到同一雙湛藍的眼睛一樣,像是看到了浩瀚的大海。
“孩子,你受苦了。”他擁抱了初夏,還是沒能把眼淚忍住,他給得起她食物,給得起她金錢,卻注定給不起她最想要的。
初夏在文董的懷裡顫抖了一下,還是輕輕的把這位父親抱緊,這樣的擁抱,是爸爸給的多好,如果,她有這樣一個爸爸該有多好……
同樣是父子,有像樂天和樂然這樣像朋友一樣平時打打鬧鬧的,有像文董和初夏這樣即使相見卻不能相認的,也有像魏成一和魏敏哲那樣尴尬到談話不能超過五分鐘的……
直到下飛機的前一秒,魏敏哲還在後悔自己之前的冒險行為,現在想想還真是愚蠢,難道自己騙父親說在中國已經有了女朋友就能忤逆無親的意思不娶那個什麼道場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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