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隻是活着,就已經很艱難了。”
“我們生存在戰前就已經廢棄的礦洞裡,用最簡陋的工具,乃至于赤手空拳的挖掘礦産,從其他幸存者營地手裡換取殘羹剩飯。我們沒傷害過任何人,我們隻想活下去,可哪怕是這樣,也有人把貪婪的目光放在我們身上。”
跪在顧航面前訴說苦難的黑瘦男人,名叫帕特爾。他不高大也不健壯,髒兮兮的單薄衣物下,是粗糙的皮膚。從外形來看,确實如他所說的,就是個在廢礦裡刨飯吃的人。
帕特爾繼續說着:“八天前,有一群自稱‘囚亡者’的廢土強盜,殺死了我們十七個人,綁架了四十二人。神皇在上,裡面最小的隻有四歲!他們要求我們支付贖金,我們照做了,但他們卻得寸進尺,不僅沒有放人,還要求我們拿出更多。”
“我去了複興城,找到了聯盟的官員,請求他們援助。他們派人向‘囚亡者’發了一紙警告,呵斥他們不要亂來……”
“呵呵,警告……前天,那些強盜在我們的家門口,割斷了兩個孩子的喉嚨,就着血把那張廢紙撕成了粉碎。他們宣稱要我們在三天内拿出兩倍的贖金,不然就要進攻我們的礦洞,殺光所有人,奪走我們的一切。”
“我們陷入了絕境,有的人說要逃走,有人說哪怕用鋤頭和拳頭,也要跟那些有槍有炮的強盜拼了。但我知道,我們不是沒路可走,現在這個世界已經有了一位新的總督了。我必須來向您求救,總督閣下,我祈求您的幫助,祈求您拯救我們。”
帕特爾低下頭,态度誠懇。在他的視角下,隻能看到顧航的靴子。那是雙軟皮靴,綢緞般的絲帶連着金色鎖扣,顯得優雅而繁複。
這雙靴子,不知道要廢洞社上上下下九百多人,不吃不喝苦幹多久才能換得來。
靴子在他眼前動了,顧航将腿疊在了一起,以更舒适的姿态,向他發問:
“你在找聯盟之前,為什麼不先來找我?”
帕特爾愣了一下,隻能想了個理由,嗫嚅着說道:“我們是聯盟的一員,聯盟理應管轄這件事……”
顧航搖着頭,說道:“你覺得你們是聯盟的一員,聯盟會保護你,而我隻是個空降的總督,或許在這個位置上坐不了兩年,就跟之前的總督們一樣,因為無法向帝國完稅而被處決。你心裡覺得我無關輕重,直到聯盟也不管你的事情,你沒辦法了,才來找莪。”
“我絕對沒有這種想法!”帕特爾惶恐着否認,他咬着後牙,下定了重大的決心:“如果您能拯救我們,那我們願意付出一切!兩年後的帝國稅,我們會按照更高的水平交!”
顧航變得更失望了:“讓我這麼說吧,帕特爾,你明明知道,我一個月前就來到了這個星球,我的營地就在這裡,離你不遠。可你從來沒有拜會過我,直到出事了,你在我面前跪着說‘總督閣下,請您拯救我們’,可你打從心底沒有把我當成真正的總督,你甚至不願意相信我來到這裡第一天時的宣言。”
“我說我要重建整個廢土世界,讓每個臣服于我的人,都過上好的生活。但你不信,你們很多人從來都不信,隻把我當成個讨人厭的稅官。你用交稅,來交換我拯救你的人,那你想怎麼交稅呢?按照帝國稅标準要求,你們廢洞社所有人幹到累死在礦上,也交不起。”
帕特爾那張有些黑、又很精幹的面容,顯得無比緊張:“總督閣下,我相信您的話,請您救救我們。”
說着,他就要重重的把頭磕在地上。
但被顧航阻止了。
一雙手,捏住了他的肩膀,不容反抗的将他擡着站了起來。
顧航摟住了帕特爾的肩膀,一點也不嫌棄他身上的油污、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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