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希望的想象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為未來有多完美都由她說了算。
那天謝師宴,慕無塵的班和她的班是同一個飯店,不過慕無塵的班開始早一些。陸清夜出門前在衣櫃前猶豫了很久,還是忍不住提前拿出那條裙子穿上。
她原本打算路過慕無塵他們包廂時偷偷往裡面瞄一眼,沈肆發消息讓她拿一下手作店的酸奶,吳江菲睡懶覺聯系不上,他可能要提前走,和同學去體育館打籃球。
陸清夜拿酸奶時偷偷瞥了眼旁邊的慕無塵,他今天心情很好,少年意氣全寫在臉上,旁邊的老師走過來,他起身和老師握手。
沈肆拿着酸奶袋子跟她說拿個味道給她哪個味道給吳江菲,慕無塵被沈肆的大嗓門吸引,向這邊看來,陸清夜扭回頭聽沈肆講話,接過袋子鎮定地往外走,腦海裡還在無數回想自己剛剛有沒有做出不妥當的動作。
這種羞澀又竊喜的心情一直延續到吳江菲在她身邊坐下。吳江菲喋喋不休地說着各個班學霸們的考試成績,陸清夜有一句沒一句地聽着,心裡還勾畫着美好的假期生活。
“沒想到慕無塵早就收到英國那個聖什麼大學拟錄取通知,這個變态高考還考了六百八十多,這分數給我多好,我懷疑他高考就是來鄙視我們這些凡人的。”
陸清夜一開始沒反應,還笑呵呵地回她:“學霸的世界我們不懂。”
等她把嘴裡的蝦咽下,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所以說,慕無塵要出國。”
“是啊,他爸媽好像是不同意他學服裝設計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又答應了,他媽媽在英國呢,說要學就去最好的學校學。他中間不是很久沒來學校嘛,就是去處理這件事了。”
陸清夜倒是知道慕無塵的父母為什麼會改變這樣,她腦子嗡嗡響,不知道該覺得自己該勸自己無私一些,還是罵自己自作自受。
她回想不起那頓飯她是怎麼繼續吃的,隔壁包廂散了場,一個個從門口經過。她背對着門,也不知道這些人裡是否有慕無塵。
班主任喝醉了酒,拿着酒杯紅了眼眶,“下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可能有些同學我這輩子都最後一次見了。我知道大家以後還會認識很多新的人,過不一樣的,更精彩的日子。我希望大家走的時候,都能好好告别,說一句再見。”
陸清夜心裡湧上一陣鈍鈍的痛,她趁着大家都在勸班主任,從後門溜出去。
隔壁包廂已經空了,她從樓梯一路跑到離飯店最近的公交站,膝蓋不知從那裡蹭到了一片灰,那年夏天很熱很熱,她被烈日灼得眼冒金星,恍惚間看到站台邊又一個熟悉的颀長身影。
很感謝那天晚點的公交車,讓她第一次坐到慕無塵身邊。慕無塵似是對她有點印象,朝她點了下頭。
起碼要跟他說自己的名字,讓他知道她是陸清夜。她的拳頭握緊又松開,正要開口時,他的手機響了。
有些勇氣隻會有一次。陸清夜聽他笑着和電話那頭說自己的開心,說着自己去英國之後的計劃。
一樣是計劃,和她截然不同的計劃。
第16章予你她才是小晚
世上本無事,椰子自擾之。
——《椰子日記》
這樣很好啊,大家都去了想要的未來,她想要的未來也隻是少了個慕無塵罷了。陸清夜攥着裙擺,再也說不出那句練習了無數次的“你好我是陸清夜”。因為練習時她每次都是笑着說的,可她現在笑不出來。
公交車在某一站停下,陸清夜決定逃避現實,低着頭不想面對慕無塵的離開。就像班主任說的,有些人可能這輩子也不會再見到了。可是即使她不擡頭,也可以感覺到旁邊的座位空了。
接着她膝蓋上落下一包紙巾,等她擡頭向車後門看,慕無塵已經被隔在車門外。
那包紙巾一直被她放在裝畢業照的盒子了,好像隻有那包紙巾能證明他們曾經有過聯系。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太陽太大,後來陸清夜每次回憶起,都隻剩一片刺眼的白,一想到眼睛就難受得想流淚。
那年的旅行慕無塵沒有參加,陸清夜也沒有去當電燈泡。她繼續早起跑步,好像跑得快一些,就能把心酸難過委屈遺憾抛在後面。
陸清夜看向飄窗,擡手揉了下眼睛,“蔥頭,你覺不覺得這間房子有點暗啊。”
——
陳歌晚坐在機場公共座椅上,下巴搭着行李箱拉杆,遠遠地看見人群中慕無塵走過來。她興奮的揮着手,“哥,我在這裡。”
陳歌晚臉上還帶着些許稚嫩,但個子很高,着一件墨綠色的背心,牛仔外套系在腰上,黑色運動短褲下腿又長又直。她正想跑着過去給慕無塵一個熊抱,卻見自家大哥的表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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