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确保聶亦終于安靜下來,不會“壞事”,商洛終于滿意了。
他雙手放在黑白琴鍵上,手指一擡,悅耳的琴聲,行雲流水般從他手下緩緩流淌而出,如山間清泉,澗澗流水。
聽到前幾段音符,眼前似乎有一片湛藍而安靜的大海,海風和白鷗一起飛過,海岸線無限延長,與遠處純白的天空相接。
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唯有湛藍海面偶爾泛起的漣漪,一圈一圈,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
繼續往下聽,湛藍安靜的海面緩緩消失了。
聽衆來到了一座噼裡啪啦正燃燒着壁爐的林間小屋,小屋由木頭搭建而成,屋頂覆蓋着厚厚的積雪,萬籁俱寂,唯獨雪落的聲音格外清晰。
透過窗外看過去,屋外是灰冷的枯冬,筆直的白桦林,寂寞又幽冷。
一望無際的晦暗天空,湛藍色的大海,一圈又一圈蕩開的漣漪,密密麻麻的幽靜的白桦林,林間被雪掩埋的樹屋。
聶亦從他的琴聲裡,聽到了冬天漫天大雪紛飛時,幹冷而孤獨的味道。
不知何時,周圍的人都沉默下來,衆人神色各異,怔怔地看着那個坐在花叢中奶白色鋼琴面前,正一臉沉浸彈琴的少年。
各種議論聲喋喋不休,“那是誰家的omega,怎麼以前沒有見過?”“好像是聶亦帶過來的人,确實長了一張漂亮的臉。”“他彈的曲子是什麼啊,悲傷又不失動聽,就是不知道名字,感覺我從來沒聽過……”
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商洛坐在琴凳上,仰頭望向聶亦。
目光悠遠而綿長,輕若塵埃,又仿佛重若百丈紅塵。
那一刻,四周的喧嚣聲和人群的說話聲,都仿佛被隔絕在外,天地間似乎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入侵了聶亦的大腦,巨大的酸澀感不可理喻地占據了他的心髒。
整個過程前後不過短短一秒,但他仿佛聽到了自己靈魂熾熱而洶湧的哀鳴聲。
聶亦蓦然睜眼,上前兩步,半蹲在商洛面前,與他齊平。
他的手扣住了他半張雪白的臉,視線緩緩下移,濕漉漉的衣服下,胸腔裡洶湧跳動的心髒。
一聲接着一聲的心跳聲。
“甘岑。”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喚他的名字,聲音放的很輕很輕。
商洛有些含糊:“唔……”
聶亦将人抱在懷裡,下颚貼着他的頸側,感受着他溫熱的皮膚和呼吸時的起伏聲。
他在他耳邊開口詢問:“我們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見過?”
“不對。”他很快就自我否定了這個猜想。
如果他在霍家花園之前見過這個人,他根本不會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更不會讓他成為霍闵生的情人。
聶亦低頭思考了幾秒,笑了笑,輕聲道:“說不定是上輩子見過,對嗎?”
商洛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喝完酒,彈完琴,精力耗盡,到了此刻,終于完全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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