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蘅挑眉,在她面前席地坐了下來,他道:“看來你是想起來了。”
她在唱:
“你……我……”姜梨說不出話來。
姬蘅本是一個十分挑剔的人,世人說他愛看戲,不過是喜歡看戲中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模樣,為不屬于自己的悲歡離合落淚開懷。而他永遠做一個看戲人。薛芳菲唱得十分敷衍,她全然沒有融入這戲中,悲哀的唱詞也不見心酸,反被她唱出幾分歡快。她本就不是真的梨園子弟,也不會唱得如何精彩,但很奇怪,姬蘅竟并沒有心生嫌惡,反倒是坐在牆的另一面,靜靜聽着,仿佛那聲音帶着暖意,讓他冷沉沉如同從冰窖裡撈出來的心,也柔和平靜了下來。
她曾以為她和姬蘅之間,前生的糾纏也不過是一句“美則美矣全無靈魂”,雖然她認為姬蘅說得也沒錯,但到底不算什麼交情。但竟不知那一個夜裡,姬暝寒死去的夜裡,他曾坐在自家牆外,聽着自己唱完了一曲鎖麟囊。
“腹内饑喚郎君他也不在,卻為何在荒郊不見亭台?莫不是應驗了無情的水災?恍惚間與衆人同把舟載。老娘親說不定波中遇害,苦命的大器兒魚腹葬埋。你可見我夫與萱台?你随我回故鄉尋找屍骸。”
這算是緣分的糾纏麼?姜梨也不明白,但倘若現在讓她回到那一夜,她不會讓姬蘅就那麼走了,至少再同姬蘅說說話。在他最絕望的時候。
她真不像是個過得不好的人。
“以後我教你唱戲,”他摸了摸姜梨的頭,道:“你唱得不在調上。”
那悲傷的唱詞,被她唱出來倒也不覺得悲傷,反而又幾分利落的俏皮,像是毫不放在心上似的。不像個憂愁的婦人,倒像是初出江湖的小兒女,帶着幾分新奇,幾分驚訝,唯獨不見半點顧影自憐。
姜梨:“……”她忽而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才看向姬蘅,急切地問:“你身上的傷如何了?”
“新婚後不覺得光陰似箭,駐青春依舊是玉貌朱顔。攜嬌兒坐車中長街遊遍,又聽得号哭聲動地驚天。”
昨日裡,姬蘅傷得很重,今日他就可以這樣神清氣爽和姜梨玩笑說話,可姜梨的心裡還是很擔心,疑心姬蘅是裝出來的。
薛芳菲的聲音十分清亮,在夜色中尤為動人。唱的已經是富家小姐出嫁後的光陰了。
“沒事,司徒的藥很好用。”姬蘅道:“這種小傷,就不必擔心了。”
鎖麟囊裡的富家小姐,倒是恰好也姓薛,那戲裡的薛湘靈先是出嫁遠地,後又因大水,逃難途中和家人失散,獨自漂流去異鄉。人生陰差陽錯,發生巨大改變。
“可是你傷得很重。”
她唱的還是鎖麟囊,
“不重。”姬蘅道:“倒是你有沒有受傷?”
這下子,另一頭牆下的姬蘅卻是微微一怔。從未聽過哪家小姐主動給下人唱戲的,下子是三六九等裡的下三流,小姐夫人們以看戲為樂,卻從不主動唱戲。而他小時候唱戲,也隻是因為師父的惡趣味,他那時又年幼,并不懂得什麼,便被哄騙着學了戲。但已經很久不唱了,倒是沒料到這位看上去大方婉約的沈夫人,竟然也會唱戲。
姜梨搖了搖頭。她還是想要去看姬蘅的傷勢,卻被姬蘅躲過去了,趙轲倒是過來說姬蘅沒事,姜梨就又問起殷湛和姬蘅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隻知道殷湛死了。
薛芳菲的聲音溫柔,她道:“那有什麼?唱戲我也會唱呀,雖然唱得不大好,你就把我當做是戲子,我給你唱一曲鎖麟囊如何?”
姬蘅看着她,笑容微收:“你真想知道?”
那個活潑些的丫鬟就道:“聽聞今夜的廟會上還有戲班子呢,咱們來到燕京城都好幾年了,奴婢都沒有再去看過戲,想想真是遺憾。”
姜梨點了點頭。
自己做的選擇,也沒什麼可後悔的?姬蘅挑眉,薛芳菲這話,到底還是有些後悔了?不過她倒是爽快,有種孤注一擲的勇氣。想來也是,從一個陌生的地方嫁到燕京城,嫁人之前千好萬好,嫁人之後的困境怕是她從來都沒想過的。而姬蘅卻不同,從很多年以前,他就開始逐漸接受“姬暝寒有一日會死”這件事實。便對人生的變化,他似乎做得還沒有一個蠢女人做得好。
已經到了這份上,似乎再瞞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姬蘅就道:“好,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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