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劉元齊之名像打水漂用的薄瓦,在何蘇木心中彈了好幾道,方落進湖裡,她頂嘴道:“你将鎮北侯看成典範,也總不能将他不妥之處學了去,為人為己都太不值當了。”
這番話,雖多少是玩笑之意,卻被何景源聽在心上了,自己又擅自揣摩成另一番意思——他并未學到劉子昇真正的本事,也未幹出一番驚天偉業的成就來。
到底是位貴郎君,面子薄了些,他憋紅了臉,通透的耳根也泛起了紅暈,急道:“你且等着吧,總是有一天,我也能做出崔劉那般的成績!”
“哎,我不是這個意思,阿兄……”
何蘇木哪裡料想得到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輕輕一拽他的寬袖,有些不知所措,又靠得他更近了些,試圖細聲安慰:“且看那崔訓,也是二十一歲才入的尚書台啊。”
誰知何景源一聽,氣得都頹廢了,微微垂着鳳眼,失了靈氣道:“是啊,二十一歲就已是尚書令了,如今看來,我是如何也追趕不上了……”
“……”
何蘇木還是崔訓之時,也不大會說話,圓潤的官腔她是怎地都學不出師。但她在南晉,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最多在家中受制于兄長,但多少都無須顧及言語細節,往往還是身邊的人需刻意将話說得更好聽些,再念給她,如今她還要哄這位抱負頗大、但仕途之路卻暫時一片迷茫的兄長,暗自籲歎了口氣。
“确實人人都是有追求,也并非人人都能一朝得意,能一展抱負的人說到底還是少數,至于那個崔訓……你又不是她,如何知道她的作為真的是出自她的本心?”
何景源苦笑搖頭:“你一個足不出戶的女兒家,哪裡懂得這些?崔訓雖不在了,但聲威猶存,她的政績何其斐然?多少寒門子弟因她選拔人才不拘一格而受惠,就連元齊表兄也是啊,這樣的女子,别說高門貴女羨慕她了,試問建康城哪個士族郎君不是真心佩服她?”
何蘇木讪笑,有一陣短暫的恍惚,聽見身邊人這般直白地談論自己,多少還是有些古怪。
但她獻身朝政十餘載,能得人這般贊譽,況且也不是冠冕堂皇的官話,心中有些怅然,至于是惋惜還是安慰,她也不自知:這筆以命相拼的“買賣”,值當不值當?她扯不清,隻覺得心頭無比苦澀。
何景源無奈地搖了搖頭,有些懊悔:“哎,你不過是個丫頭,我與你計較這些做什麼?不過……”
他的唇角微微一勾。
何蘇木不解:“阿兄要說什麼?”
“我那位好友很是想同你見上一面。”
何景源蓦地似笑非笑,淺淺地有些得意,又像隻是在揶揄。
心知肚明,他提到的好友是範義。
範家小兒,字文與,是個與何景源同樣在建康城頗有名氣的才子,在她還是崔訓時就已聽身邊的長史提過這個名字。
文采斐然,識禮明義,将來會是個有錦繡前程的臣子。
“崔令君,範大人可不單單是為此而來。”
身側的長史将吏部呈上的官員簿冊疊放整齊,擱在她面前,似有深意地提醒她。
她按了按酸疼的手腕,拾起最上層的那本冊子,展開一掃,裡頭列着的皆是士族子弟的名字,她又給原樣擱了回去,問:“那是為何?”
“範義之名,大人可曾聽過?”
崔訓一點頭:“略有耳聞。”
“他在城中已小有名氣,如今做了個佐著作郎,再過上不到兩載又是行冠禮,範大人知您不得空前去觀禮,但想着若是能為小兒向您讨個字,那也是極妙的。”
崔訓眉峰一挑:“哦?他竟如此說?”
“是了,範大人那可是您一手提拔上來的,您多少得……”
“那就‘文與’好了,雖還未曾同他見一面,這字倒是能襯得上他的才氣。”
頃刻,崔訓已将二字揮毫落紙,清俊朗秀,筆鋒利落,“勞煩長史大人交給範大人吧。”
文與啊,這還是她曾經給拟的字呢。
何蘇木知道,兄長有意撮合她與好友範義,若是旁人倒也還好,嫁娶之事她并不排斥,但對象若是範義的話,多少令她有些為難。
如同一個她看着長大的少年,一日竟要與他談婚論嫁,到底是件逆了禮法的荒唐事。
“怎麼了,不願意麼?”
何景源見妹妹面露難色,眉間舒展不開,歪着腦袋細細探究她的神色是何意。
“不至于,隻是……他如何會對我感興趣?”
“我前些日子将你謄抄在紙上的《治安策》給他看了看,他驚歎了你的字許久,說是一定要與你見上一面。”
“什麼?!”何蘇木驚呼出聲,單手撐着軟塌,騰地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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