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
少年大概是沒有被這樣誠懇的小朋友誇贊過容貌,純黑色的瞳孔微動。俞燈看了看少年的臉,點頭确認:“是呀,你很好看的。”
少年有着是極其優越的骨相和皮相。但他的好看和俞燈的漂亮不同,那張臉沒有任何柔軟之意,是充滿攻擊性的俊美,狹長的眼眸銳利冷漠。
俞燈非常嚴謹地補充:“是和我哥哥那種水平的好看哦。不過……大家都說我才是最好看的,我覺得有道理,所以大哥哥你可能比不過我的啦。”
俞燈說到最後,有些小驕傲地伸手比劃幾下,帶着嬰兒肥的臉頰出現了小小的酒窩。
少年的指尖微動,有點想伸手戳一戳俞燈的酒窩。他并不否認俞燈的說法,甚至很贊同——無論是在這裡,又或是他生活的地方,俞燈絕對都是最漂亮的存在。
“謝謝。”少年的語氣平靜無波,“你确實更漂亮。”
俞燈得到肯定,在心裡得意地哼哼兩聲。他望着少年,好奇地問:“那,那你是這裡的學生嗎?”
少年搖頭:“不是。”
俞燈非常困惑地眨眼:“那你來這裡做什麼呀?你在逃課嗎?這樣是不好的哦。”
“……”已經修完博士學位的少年并沒有反駁俞燈,隻是說,“我在觀察和學習。”
俞燈更加困惑了。
兩人縮在花壇的這處角落,溝通竟然意外的愉快。俞燈發現這個陌生的哥哥好像并不是壞人,膽子大了一點點,緊繃的後背稍微放松了些。
這麼一動,他剛才在柱子上磕到的地方被扯到,頓時又疼起來。俞燈眼裡再次冒出淺淺的淚光,喉嚨裡發出委屈的咕哝。
少年沉默地看了俞燈幾秒:“現在還疼?”
“是呀,我就是怕疼的……我之前磕到碰到也是很疼的。”俞燈吸吸鼻子,嘀咕着之前的經曆,“這又不是我的錯……”
少年算是發現了,俞燈真的一點心眼都沒有。這種遲鈍的笨蛋小朋友,大概很容易就被壞人騙走吧?
少年這樣想着,指尖凝出一道精神力,很輕地覆蓋在俞燈背後。
“诶……?我怎麼好像突然不疼了呀。”俞燈驚奇地摸摸自己的後背。他想起來一個問題,詢問道,“對了,大哥哥,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少年看向四周的目光毫無留念,因此聽到俞燈的這個問題之後,陷入短暫的沉默,沒有立刻回答俞燈。
俞燈意識到了少年在沉默中的拒絕之意,有些低落地垂下腦袋:“你不願意告訴我嗎?那,那好吧……”
“我不一定會再回來。”少年平淡地開口解釋,“我大概率隻會在這裡短暫的停留,停留時間不超過十二小時,所以沒有必要産生多餘的交集和聯系。”
他向來遵循原則,那就是在不确定的關系中沒有必要交換姓名,就如擦肩而過的路人,又或是萍水相逢的交談者,彼此都沒必要了解對方的姓名。
不過年僅六歲的俞燈小朋友并不能理解這麼複雜的情緒。俞燈還在費勁地理解少年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沒必要的……多餘的?所以這是在說他嗎?
那雙圓潤明亮的眼睛開始變得霧蒙蒙的,越來越多的溫熱眼淚蓄在眼底,卷翹睫毛輕輕眨動,眼淚就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眼淚砸落在水泥地闆上,很快在陽光下蒸發,而少年的呼吸頻率和心跳速度出現了極其細微的變化。
少年蹲下來,按住想要扭頭跑走的俞燈,生澀地擡起手抹去俞燈的眼淚。
真是奇妙的感覺。但他覺得,大概沒有人會忍心讓這樣的小朋友哭泣。
他說道:“如果我們還會再次見面,我會把名字告訴你。”
俞燈還是不太高興,垂着腦袋不理他:“你放開我。”
兩人在陽光下僵持了幾秒。
“你可以把你的名字告訴我。”少年緩緩松開俞燈,站直身體,站在走廊台階下面看着俞燈,聲音平靜,“如果我知道你的名字,那麼下次前往這裡,我就能精準快速地找到你。”
他頓了幾秒:“這隻是我的習慣,我并不是在說你多餘。”
俞燈睜着濕漉漉的大眼睛,遲疑地看了他幾秒,甕聲甕氣地回答:“那你要記住,我叫俞燈。”
“好,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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