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霄這時候倒明白他意思了。現在這些人中,除了他與如琇,其餘人要麼本身性格有缺,要麼身邊帶了同門,如荀天工與張靈夷,因同門身殒而性情大變,縱是薄雪漪這般豁達的人,若遊玉關出了事,恐也鎮定不了。而他沒什麼可挂念的,也少了失常的可能。“大師為何不自己拿着?”如琇道:“我不行。”沈丹霄見他此時仍然面帶微笑,愣了片刻,想起碧環夫人,明白他也有挂礙。那蟲名叫鞠通,從前他隻在典籍裡見過,雖是活物,待在青竹筒裡時靜悄悄的。他攥着竹筒,沒聽見一點動靜,加之前頭沒接觸過這等奇物,略有憂心:“萬一——”如琇道:“這蟲不懼水火,不懼刀兵,貪食墨粉,荀先生說他之前所用的便是一種特制的餌藥。隻有一樁要注意,這蟲無有定形,表象取決于吃下的墨字,萬萬不可令其接觸任何書籍,免得吃到不該吃的字。”既得他說明,沈丹霄放下心來。如琇道:“夜露寒多,此事緊要,才來打擾,既已說定,小僧便不多——”忽地消聲,看向對方手中的竹筒。那竹筒前頭無聲無息,偶有動靜也掀不起波浪,此時“哒哒哒哒”聲不絕,那蟲似不要命地在裡頭亂撞。這蟲畢竟是異種,身軀堅硬堪比金鐵,撞擊聲一陣響過一陣。沈丹霄一拔木塞,一道綠色流光沖到半空,速度快極,稍頓了頓,尋了個方向一頭紮過去。他與如琇沒說廢話,運起身法,追了上去。這蟲背上有一對小翅,遇山翻山,逢水渡水,體積也小,稍有疏忽便要追丢。二人輕功都非上佳,跟得吃力,加上又是夜裡,幾次險些追丢,幸好風雪崖就這麼點地方,堪堪追緊了。還沒到地方,迎面一陣夜風吹來,沈丹霄知曉要糟。前頭屋舍毀損大半,地上橫屍慘烈,鮮血流淌,人聲俱無,不知是個什麼情形。如琇精于外功,少些顧忌,當頭沖進去,隻看了一眼,回頭道:“大公子還有氣!”沈丹霄聽他這麼一說,就知道其餘人多半兇多吉少了。那鞠通小蟲沒頭沒腦轉了七八圈,對着另一個方向飛了過去,沈丹霄高聲喊道:“大師留心!”沈丹霄提醒了人,借着月光看見腳底下映着個影子,不動聲色瞥了眼周邊。衛天留自身後抓過來的時候,他忽地沖向前,一把攥住鞠通小蟲,将它裝進了青竹筒。此次又有人死,而他們對如何應付衛天留還沒個具體想法,這蟲隻有一隻,若丢在這裡,往後便失了先機。再者如琇将之交到他手裡,也是叫他好好照料的意思。沈丹霄抓住青竹筒,松了口氣,後頭衛天留一掌拍向他後心。他來不及避開,背身提劍阻了一阻,同時向旁一滾,卸去了大部分力道。饒是如此,僅剩的幾分也叫他胸口發悶,低頭吐了口血。方才事出緊急,他用的乃是青雲劍,此劍纖細,受不住大力,因而他連鞘也沒出,此時鞘身在巨力下發出兩聲不堪擔負的碎裂聲,再撞一下,裡頭的劍也要損毀。這劍不是鲸吞,乃是越飲光的随身佩劍,沈丹霄敢以鲸吞迎敵,卻不願這劍有絲毫損傷,鞘上裂痕已令他心有悔意。但他出門匆忙,沒有帶上鲸吞,除了青雲劍,沒有别的迎敵手段。此處才死過人,地上盡是斷肢殘體、髒腑腦漿,他滾了兩圈,滾了一身血,半夜沒束發,發梢都沾上了,一身血腥氣。沈丹霄不似越飲光殺人多,鼻下血氣上沖,頭暈目眩,身後衛天留卻未受影響,不知是否才殺了許多人,又是在晚上,身法動作比上回又快了兩分。意識到這點時,沈丹霄知道這事不能拖了。風雪崖不可能永遠封閉,他們不是沒想過拖到落雪,把瘴毒消了。但衛天留一次比一次強,恐怕不消多久,便會成為他們比拟不得的龐然大物。方才衛天留一擊,沈丹霄已受了内傷,此時又幾次三番強提内力,不止胸口,連經脈内也隐隐有撕裂之感,知曉自己不能多撐。如琇自方才起便沒動靜,但他清楚這人不是個貪生怕死的,必定是在救治裡頭的活人。沈丹霄無論内力或是身法,都不如衛天留,手中又不是慣用的鲸吞,受傷後又打折扣,不顧腳下血污躲閃了幾次,至多再堅持一時半刻,也要不行了。他自然可以向如琇求救,可這想法在才生出來,就消去了。危機時候,他緊緊抓住青雲劍,卻沒有出鞘的打算。衛天留遍身赤裸,蒼白的肌膚沾了塵土血腥,他此前還有幾分高手風度,此時徒有個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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