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小秦,你再抱抱我吧,&rdo;宋蕪的聲音比剛剛又小上了幾分,氣若遊絲地說道,&ldo;我好像覺得,有些冷&rdo;宋蕪覺得自己的眼皮,好像有些沉了起來。那些永遠也使不完的氣力,正在一絲絲地抽離開她的身體。想攏着秦墨不讓他亂動的雙臂,也有些心力不從心起來。也沒等秦墨回話,便把下巴擱在了他的肩上,閉上眼睛想着:對不起了兄弟們,對你們,我隻能食言了;對不起了母親,說好了等我回來,定要好好陪着你左右,如今許是辦不到了;對不起了父親和大哥,總是讓你們操心我這個不着調的對不起了小秦,我好像,不止把你當兄弟,隻是,如今怕是沒辦法再開口告訴你了求婚秦墨聞言,閉上眼睛也止不住恍如雨下的眼淚。嘴裡的腥甜還未褪去,微掀了唇想喚她一聲,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伸出雙臂想要把她摟到自己身前,雙手覆上宋蕪腰際之時,卻是呼吸一窒,無從下手。交叉淩亂的箭矢,混着溫熱的血,濡濕了那抹绯紅。秦墨第一次對那人的恨意,強烈到想讓他不顧父子之情。雖然那一點點薄如蟬翼的親情,從來也隻有他自己在乎過。秦墨摸索着避開了幾支箭矢,探手撫上了宋蕪的後背,濡濕的料子吹了冷風,刺骨的寒意從指尖漫到心頭。既想把她緊緊擁着,再也不要分開,又怕把她弄痛了。十指微顫着,不敢使力。閉眼想着:阿蕪,今日若是你有事,那些個與此事有關之人,我定屠個幹淨。再來尋你,陪你半山側的赫連席擡手示意弓弩手停了射擊,斜勾了勾唇角,想下去看看遠遠瞧着像是被紮成了刺猬的宋蕪如何了。若是死了倒是可惜,若是沒死,那便有趣多了。就聽山腳下不遠處傳來馬蹄踏雪的聲響,一個年輕男音帶着驚懼爆喝道:&ldo;二公子!殿下!&rdo;在最後的一點意識裡,宋蕪好似聽到了許多熟人的聲音,有人喚她二公子,有人喚她大将軍,還有秦墨急切又暗啞地喚着她阿蕪。想再開口和秦墨說上一兩句話,卻是連呼吸的氣力都沒有了,箍着秦墨的雙臂,在那些熟悉的驚呼聲中,終于放心地松開,垂落了下去&ldo;丫頭,幹嘛呢?&rdo;&ldo;啥眼神,沒看我在畫圈圈啊。&rdo;宋蕪盤腿坐着,抽了發簪在地上一圈圈地劃着。&ldo;畫圈圈幹什麼?&rdo;宋蕪&ldo;哼哼&rdo;笑了兩聲,突然側過頭對着旁邊那位陰恻恻地說道:&ldo;詛咒一個姓丁的,老!頭!子!&rdo;丁主任被她吓一大跳,本來蹲着就有點底盤不穩,看見她仿佛是想要毆打老年人的眼神,幹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丁主任:&ldo;&rdo;這丫頭,許久不見,好像更暴躁了啊。宋蕪見他坐到旁邊,反倒是起身站了起來,來回拍了拍手掌,對着他無所謂地說道:&ldo;走呗。&rdo;&ldo;走哪兒去?&rdo;丁主任一頭霧水。宋蕪&ldo;切&rdo;了一聲,看傻子一般看着他:&ldo;我這都挂了,還能去哪兒?等着你帶我再投胎呗。&rdo;&ldo;不是,你不想回去了?&rdo;丁主任有點慌。宋蕪怔了怔,問道:&ldo;你指的回,是回哪兒?&rdo;&ldo;天晉啊!&rdo;丁主任急切地說道。宋蕪初聞此言倒是心裡一樂,隻是想了一瞬,臉上又褪了喜色,坐回地上繼續畫圈圈詛咒某人去了。&ldo;哎喲喂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别鬧脾氣了啊,我這可是特意來接你的。&rdo;丁主任覺得自己有那麼點自作孽的意思。&ldo;不去,&rdo;宋蕪曲着雙膝,下巴磕在膝蓋上,蔫蔫地說道,&ldo;我心裡有點亂,我想思考一下人生。&rdo;&ldo;&rdo;丁主任覺得這個人隻是在某些方面變聰明了一些,有些事兒吧,她就還是個二傻子。&ldo;丫頭诶,你還不快走,你的小秦就要累死啦。&rdo;丁主任吓唬道。這會兒說&ldo;小秦&rdo;兩個字,簡直就是摁了宋蕪的開關,就見她一甩發簪,蹭地一下站了起來,眯着眼睛說道:&ldo;你這個老頭子,壞得很!&rdo;&ldo;那你走不走?&rdo;丁主任像是摸清了她的路子,難得在宋蕪面前挺了挺胸脯,神氣道。&ldo;走。&rdo;宋蕪覺得自己,有那麼點沒出息。秦墨朦胧間感到掌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撓了撓,有些癢絲絲的,稍一怔愣便徹底醒了神,連忙直了身子朝着床上的人瞧去。四目相交之時,兩人皆是有些說不出話,隻是誰也舍不得把目光收回來,兩兩無言地瞧着對方,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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