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阿蕪,我同你一道去。&rdo;秦墨在她身後說道。&ldo;嗯?小秦你還在?&rdo;宋蕪轉過身,有點心不在焉地說道。&ldo;我同你一道去。&rdo;秦墨盯着她的眼睛,眼裡是不容置喙的堅持。&ldo;小秦你留……&rdo;宋蕪話還未說完,就被秦墨打斷了:&ldo;你忘了,你我不是說好了,要在轉身就能瞧見對方的地方?&rdo;秦墨說着,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伸手便撫上了她的臉頰,柔聲道:&ldo;一道出來的,便一道回去。若是……沒有若是,我們一定要一道回去。&rdo;秦墨心中想着,這是最後一回讓你冒險了。既是我之前婦人之仁,心軟誤事,那就讓我陪着你,若是出事,你我便同生共死。若是能一道回去,等到了武甯……如此想着,倒是輕笑了一聲。宋蕪愣愣地看着他這模樣,都忘了要拒絕。隻覺得秦墨看着她的眼睛裡,柔得像是要汪出水來。宋蕪把作戰計劃讓人傳了下去,又集結了三軍,秦墨就在她身側站着。就聽她高聲問道:&ldo;誰願與我同去雲岩山?&rdo;一路行來,兩人是如何和衆将士一道行軍打仗的,衆人皆是看在眼裡。一時間竟都是争着要去。宋蕪隻選了五千人馬。那趙坤和樊紹還有從京中帶出的幾個屬下,更是跑來說,若是不帶上他們,便偷摸跟着一道去,大不了回來受個軍法。宋蕪無奈,又隻好帶上了他們。&ldo;大将軍,你不是說要帶我們回武甯的麼?怎得如今還在北狄?&rdo;宋蕪恍惚間瞧見一名甚是眼熟的小兵站在雪地裡頭問她道。&ldo;我、我要的,等我攻下北狄皇庭便帶你們回去。&rdo;宋蕪上前幾步,抱歉的回他。&ldo;是麼?可是我們好冷啊。&rdo;那小兵聞言,語氣中透着失望,見她上前,又退了幾步。&ldo;大将軍,我們好冷啊。&rdo;斜刺裡又不曉得從哪兒冒出了一群人,遠遠對着宋蕪呢喃道。宋蕪瞧着他們都隻穿了件單衣,正想追上去問問怎麼不穿軍中發下來的棉袍。剛邁了兩步,就見場景瞬時轉換,冰天雪地成了烈火熊熊的戰場,四處可見被砍殺下來的斷臂殘肢,許多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擋在她身前,頭臉上挂着淋漓的鮮血,朝她吼着:&ldo;大将軍快跑!&rdo;正當她怔愣之時,就見一支火箭迎面飛來,宋蕪下意識地擡手一擋,好似真有利器從身體裡對穿而過,一個激靈便從簡易的木條床鋪上驚坐了起來。火爐裡的木炭是那種煙味有些嗆人的黑炭,臨睡前宋蕪便把它熄了。這會兒帳子裡陰冷得像是站在夢中那片冰雪地裡一般。宋蕪深吸了兩口這凍得涼人心肺的空氣,搓了把臉,想讓自己清醒一些。隻雙手覆上雙眼的時候,才覺得眼中止不住地起了澀意。靜默了片刻,一把掀開床鋪,走到臨睡前淨了把手臉的水盆前,吸了口氣便把整張臉埋了進去。早已凍得起了冰碴子的清水,刺激着宋蕪的每一根神經,捏着盆沿的手指像是要把這銅盆捏出個坑來才罷休。瘦削的肩頭,不自然地抖動着。對不起,我食言了。宋蕪心說。待她把腦袋從水盆裡擡起,臉上發上挂着的水珠順着臉頰滴落下來,那眼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凍得,紅得連平日裡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也襯得滿是紅絲。宋蕪盤腿坐到了昨日夜裡叫人拿進來的那一小堆頭盔跟前,取出匕首,一筆一劃地刻起來。神情冷肅,這夜再無眠。宋蕪無意再拖延,早已訂了這日傍晚前去雲岩山。待手上的最後一個名字刻完,便走出營帳伸了個懶腰。活動腰身的手剛舉起來,哈欠都才打了一半,就看見秦墨已經站在營帳外頭了。好像已經站了很久,發絲上都凝了冰霜。宋蕪瞧着他一動不動的樣子,跟個望夫石似的。張成&ldo;啊&rdo;字型的嘴巴頓時忘了合攏,一口冷氣灌了進去,哈欠變成了咳嗽。&ldo;小秦你……咳咳,&rdo;宋蕪掩着嘴邊咳邊問道,&ldo;你怎麼站着不進來,凍壞了怎麼辦?&rdo;秦墨心下微歎,上前幾步幫她拍着背順着氣,開口道:&ldo;我在帳中煮了些甜粥,想等你醒了叫你一道去吃。又想讓你多睡一會兒,便在這等着了。&rdo;&ldo;甜粥?&rdo;宋蕪一聽甜粥,頓時不咳了,挑了挑眉頭拉着他就要走,&ldo;走走走,喝甜粥去。下回有甜粥喝,我就是睡到說夢話流口水,你都可以把我叫起來知道不?&rdo;秦墨被她拉着手腕跟在後面,想着她那雙還有些紅意未消的雙眼,還有他等在外頭時候聽到的裡頭的動靜,又見她這會兒故作無謂的模樣。隻覺得心裡頭像是被人用手死死攢着,悶地有些讓他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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