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萦繞鼻尖的香氣,瘋子毫不猶豫地一把搶過,仿佛一頭餓得眼冒金星的狼啃食着上天施舍的獵物,恨不得把頭埋進凝固的油脂中大快朵頤。
可他注定隻能是殘弱的狼。
中年男人見狀,微微歎息一聲,旋即端起酒壺往口中猛地灌了一口。
黃酒入喉,久違的辛辣氣味刺激着鼻腔,男人忍不住輕咳了幾聲。
“他們忌憚你修為高,忌憚你陳家那尊陽神,忍了十幾年也不肯再動手。”
“陳家不敢為了一個女眷與他們翻臉,哪怕再折損一個五品的紫府,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裡吞。”
瘋子不應聲,自顧自啃着半根雞腿,滿手油膩。
男人擡起手指輕輕叩在酒壺上,叮當作響。
“過了這麼久,究竟是裝瘋,還是真瘋,恐怕隻有你自己心裡才清楚。都說好死不如賴活着,你這麼渾渾噩噩地度日,活着有意思麼?”
瘋子依舊不說話,将雞腿最後一丁點肉絲啃幹淨,又意猶未盡地砸吧下嘴,接着嗦起雞腿骨。
男人斜睨一眼,沉默了許久,緩緩吐出一口氣。
“阿婵已經走了十七年。”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瘋子微微怔住,但也隻是一瞬,便又繼續捧起剩下的半截燒雞。
男人沒作聲,靜靜盯着瘋子看了半晌。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随着瘋子将最後一塊尖骨嚼碎、吞咽,再咧嘴打了個飽嗝,男人嘴角終于流露出一抹諷刺的微笑。
“看來是真瘋了。”
“嘿……”
瘋子咧嘴一笑,朝着男人身側的酒壺抓去,才一伸手,又被啪一下打了回去。
瘋子枯槁似鷹爪的手還懸在半空。
男人卻默默收回有些顫抖的手,垂眸注視了許久,釋然地笑道:
“呵……到底是五品,肉身堪比精鐵還真不是一句空話。”
“堂堂紫府境武夫,卻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
男人側身提起酒壺,仰頭又灌了一口。
“倘若阿婵泉下有知,也不願看到自己威震八方的父親如今活得如此狼狽吧。”
“真要我說,你不如趕緊去死,人一死,多輕松,蠅營狗苟的破事不就沒了?”
他語氣輕緩,視線落向光亮之外的漆黑夜色,似乎不隻說給瘋子聽。
………
………
次日一早。
驿館别院。
“砰——”
“砰砰——”
天剛蒙蒙亮,一陣突兀的拍門聲瞬間打破持續整夜的甯靜。
“一大早能不能消停點!?”
揉着惺忪睡眼,梁邑強忍心中的怒氣從床上一躍而起。
為了甯台縣的破事,他已經兩個晚上沒合眼,難得有閑暇給自己放個假,還沒來得及體驗到前世通宵之後一覺到天亮的快感,就被門外莫名其妙的動靜吵得頭腦發昏。
“你最好真的有事……”
披上衣裳,梁邑風風火火沖到門前,拔下木栓一把将大門拽開。
門後,抱劍而立的瘦弱身影忽然讓他有種腦溢血的沖動。
梁邑強忍着怒意,壓低聲音:“…有事?”
隋南枝微微搖頭,晃了晃懷中的劍,輕聲說道:
“陪我對練,你答應過的。”
聽着對方理所應當的回答,梁邑怔愣了一瞬,咬牙切齒道:
“我說過,前提是你先幫我查到。”
隋南枝聞言驕傲地揚起腦袋,輕哼一聲:
“誰說我沒查到?”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暫時隻有一部分,不過應該足夠了吧?”
梁邑眯了眯眼,攤手道:“拿給我瞧瞧。”
“急什麼?”隋南枝彈指敲在懷中的墨劍,發出叮的一聲铮鳴。
“先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再說。”
話落,她輕握住劍柄,反手一挑,墨色的劍刃劃破空氣,劍尖遙指身前的青衣少年。
沉默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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