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桑北,與其說是一個人,不如說是一個迷失人性的野獸。
體内的氣血開始一輪輪暴動,愈演愈烈,若然不能得到控制,他将很快被這種瘋狂暴動殺死。
他發出一聲聲怒吼,不停捶擊着胸膛,在空地上一圈圈暴躁行走。
啪!
一團符光落在印堂間,桑北的眸中現出一縷茫然,随即暈倒在地,昏睡了過去。
瘦小的身影快速跑過來,使出了渾身的氣力,将桑北一點點拖向那一道岩縫之中。
他環顧周遭,并沒有發現更好的去處,而這一道岩縫是唯一可以藏身的居所,他必須想法盡快救助桑北,否則,在那種畜生趕來的一刻,他們将再度陷入絕境。
洛辭好不容易将桑北拖入岩縫,累得癱倒在地上。
摸一摸桑北的腦袋,再度變得滾燙起來,和囚牢中所見的那一幕,完全一樣。
洛辭沒有辦法,隻得施展凝水訣,将水珠敷在桑北的額頭,期望有所幫助。
他期待桑北能夠再度創造出奇迹,走出困境。
“也當真是沒有辦法啊,他若然不采用那種類似入魔的手段,我們此刻已然葬身狼腹,謝謝你,桑北,我期待你能帶着我,走出困境,踏上征程!”
一次次将水珠敷在桑北的額頭,很快就被灼熱的體溫烘幹了。
“入魔乃是修士禁忌,常人唯恐避之不及,你這初入門徑的男孩,偏偏為何這麼快就入魔了呢?”
“我該怎麼辦?”
洛辭的眼中噙滿了淚水,他雙手顫抖,不知所措。
岩縫的兩個入口已然被他布置了符咒,既可以隔絕氣息,也遮蓋住了外在形态,但隻能隐瞞一時。
殺了這麼多血狼,那種畜生睚眦必報,很快就會卷土重來。
不說洛辭憂心忡忡,胡思亂想。
此刻的桑北,如同被困在一片烈火焚燒的地獄之中,他左沖右突,猶如一頭困獸,卻無論如何找不到出口。
幻覺中,那一頭頭健碩的身影淩空撲來,将他撲倒在地,拼命撕咬。
他遍體鱗傷,渾身痛楚,嘶吼着,撲在一頭血狼身上,張開嘴巴,死死咬住對方的咽喉。
“要我死,那就同歸于盡吧!”
“隻是,爺爺,我死了,就再見不到你老人家了,對不起,爺爺,隻是,桑北已經......盡力了......”
他口中喃喃,内心無比痛苦。
這種痛苦,于胸膛之中,化作一道閃電,扶搖直上,劈入腦海,那股刺痛爆發,波及全身,使得他渾身痙攣。
與此同時,那種強大的感知,一下子就回來了。
他再度感受到了身體中的種種變化,周身猶如烈火焚燒,灼熱難耐。
便如一萬隻螞蟻吸附在身體上叮咬,伴随着血脈中的那一輪輪野性的沖擊,他禁不住嘔出一口鮮血,使得一旁的洛辭驚慌失措。
桑北掙紮着爬起來,盤膝而坐,108式的第一式,環臂抱合,如期完成。
接着是第二式。
緊跟着是第三式。
第三式他從未嘗試過,然而在當前極端痛苦的情況下,借助血脈中的那股狂暴氣息,在強大感知的驅動之下,周身骨節簌簌震顫,進而拉伸,扭轉,硬生生地突破了極限,一步步達成所願。
他感受到了血脈中的變化,反哺的氣息,與最初的那一縷玄之又玄的氣息,分明融合得愈發緊密了。
血脈氣息的增強,使得桑北信心倍增,于是,再接再厲,繼續開始了第四式的推演。
一旁的洛辭,驚愕地看着桑北,他居然能從入魔狀态強行擺脫出來,這種意志,當真是極其罕有了。
他在成長,他在一步步變強。
洛辭仿佛看到了日後的圖景,隻是,他的眼中卻浮現出莫名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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