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宸道:“讓她自己掀。”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此時急切想要見到的人,就在眼前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也永遠不會知道,骁粵曾經為他穿上過嫁衣。
福嘉留不住祁宸,隻能朝榻上之人行禮,退出寝殿關上了房門。
府中的騷亂仍在繼續,嘈雜的聲音綿綿不絕,直到确認房中已再無他人,骁粵才揭下蓋頭,放下了那塊貴重無比,卻不屬于他的冊寶。
祁宸騎着高頭大馬,帶着人将整座郦都城攪得天翻地覆,就在皇上震怒之時,王妃失蹤一事迅速傳開,刑部帶人搜查長星别院,發現煙雀殿及東南二院早已室迩人遐,空無一人。
信王府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骁粵早已喬裝成風月大觀前來送食材的雜役,從王府的後門離開。
隻是此時城門已經封禁,全城風聲鶴唳,所有的酒樓客棧,甚至民宅都必須接受朝廷的盤查。
骁粵幾乎無處藏身,被滿城的追兵逼得盲目亂竄,像一隻無頭蒼蠅,不知何時就會撞上官兵的砧闆。
不知不覺已近黃昏,骁粵鑽進了城東郊區的一間義莊。
翻過了柴枝和竹片搭的矮牆,骁粵蹑手蹑腳地在草堆後面多了很久,直到太陽下山才小心翼翼走出來。
這間義莊十分破舊,茅草屋看着風雨不當。
腳下的碎石踩得喀喀作響,骁粵站在門前,望着裡邊黑洞洞的,幾具棺材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愈發詭異陰森。
屋子雖破,地面卻很幹淨,一看便是時常有人打掃,每具棺材的棺蓋縫裡都還插着燃盡的香,香灰掉在棺頭下。
一陣風吹進來,窗戶嘎吱一響,骁粵頓時打了個冷顫。
他不想待在這裡,但除了待在這裡,他無處可去,外面到處都在找他,他這兩日怕是出不去城。
骁粵安撫狂跳的心肝,在離棺材最遠的牆腳找到了一張幹淨的竹席,鋪在地上正好。
他推着風月大觀的泔水車出的王府,身上全是廚餘垃圾的酸臭味,他脫下了粗制的麻布衣裳,露出了裡面鮮紅的深衣。
可再紅的顔色都将流于黑暗,看着也是一身的黑色。
當所有的緊張感松懈下來,骁粵才覺渾身酸痛,好在手腕腳腕的傷沒有撕裂,要是再這麼折騰下去,他估計就真的沒命回去了。
不知道齊德隆現在情況如何了,還有櫻吹,但願她已經出城了。
窗外隐隐傳來了遙遠的雷鳴,屋子裡的風更大了,骁粵看着周遭灰蒙蒙的一切,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跟他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那般相似。
那是所有錯誤的開始,是祁宸截殺了骁将軍的隊伍,卻将骁粵帶到了那間破廟,是他将骁粵活着送入南粵,陷害他入獄,又救他入王府……一路走來都是祁宸的陰謀,而那日在破廟拿刀指着他的蒙面人……就是祁宸。
因為祁宸曾經對他說過“我說過,本王最不喜歡的就是成人之美”,而在此之前,這句話骁粵隻聽到過一次,便是那日在山頂破廟時。
骁粵反應遲鈍,至今才明白過來,建立在陰謀和欺騙上的緣分,注定是孽緣,他打從一開始就跳進了祁宸的陷阱,而骁粵,也打從一開始就騙了祁宸。
他曾經不信因果,總覺得上蒼不公,而如今他回首過往,所有的事物穿起來,都能看到一條精密無缺的因果鍊,過去的每一段缺失,每一段傷害,皆會影響當下的念頭與做法,分分毫毫皆影響着人和物朝既定的結果發展。
從好到壞,從無到有。
諸法因緣生,亦因緣滅,果不亂結,因緣而生,他和祁宸今日之果,早已注定,是他自己固執不化,堅持嘗盡了一路的苦果。
若論恨,骁粵隻恨自己,他被失而複得沖昏了理智,他忘記了葉钊是獨一無二的,在這漫長的滄海桑田間,隻有葉钊才會記得養在公寓客廳裡的那條魚……它是有名字的。
窗外的雷聲悠遠,細雨沙沙,骁粵很冷,也很困,他已經整整兩天兩夜不曾合眼,甚至滴水未進。
倦意鋪天蓋地地襲來,骁粵靠着土牆閉上眼,聽着耳邊清靈的風雨,模模糊糊陷入了淺眠。
……
第121章第八卷·落紅滿地歸寂中(4)
骁粵睡得很淺,環境雜音中摻入了細碎的腳步聲,他微微睜開眼,赫然看到一個人站在眼前。
那人是個清瘦的老頭,穿着雨蓑,手裡拿着半截白蠟燭,正蹲在骁粵面前,老樹皮般的臉上映照着燭光。
骁粵背靠牆壁退無可退,瞳孔驟然放大:“你是誰!”
燭火在風中閃動着,在這種地方,忽然出現的人,骁粵不知其是敵是友,甚至不是他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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