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家人的地址告訴我,若我計劃成功,必有報恩一日。”
胡轲說這句話的樣子異常鄭重,他這副認真的模樣甚至一旁的朱汜也是頭一回見到。
“江浦縣西江口鄉吳王村王東家。”此時此刻已經走投無路,廚子王東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吳王村?沒聽說當今陛下當年還在江浦駐紮過。”聽見這個村名兒,胡轲不禁有些疑惑。
“不是吳王,是姓吳和姓王兩家合起來的村子。”王東流着淚解釋道。
而在這兩個人一問一答的同時,卻沒有注意到對面的朱汜已經張大嘴愣在了那裡。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王響的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朱汜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尴尬。接連坑害的兩個無辜路人,竟然還是同一個村出來的,這讓朱汜這時候心裡不免有了那麼一分糾結。老逮着一個村的老實人去霍霍,委實不是一件良心特别能過得去的事情。哪怕在做這些事之前,豁出去的朱汜就已經決定,暫時犧牲一下周圍人的利益。可當聽到眼前這個叫王東的廚子,竟然跟王響以及老王出自同一個村子的時候,他竟然對眼前這個家夥多了一份憐憫之情。
“我大侄兒就叫王響。”
突然聽到朱汜問起了這樣一個熟悉的名字,王東哪怕心裡十分的恐慌,這個時候,也不由得側過腦袋看了對方一眼。
“難道說王響那個小子,也成了你們這群人的同夥?”
這個時候,王東的心裡已經有了這般猜測。結合當前場上對方說話時的狀态,王東心裡認為,這件事情八成是自己侄子以前就跟他們認識。想到這裡,王東心裡不由的覺得更加恐慌了,原本以為這場無妄之災,牽連都不過是自己一人。現如今,把話一旦說開,他卻突然發現這件事情所牽扯的範圍,遠遠超過自己想象。甚至于他這個時候腦子裡,将之前他親哥哥老王受傷的事情,也都開始重新思考。此時此刻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情,讓他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那個倒黴的親哥哥,是被王響不靠譜的這個侄兒給坑了。要不然以他所知道的,老王平日裡待人接物的那份謹慎與小心,又如何能夠在诏獄風平浪靜的時候,給自己惹出那麼大的麻煩。想到這裡,王東的眼淚再一次上來了。原本還以為就算自己死了,老王家還有自己哥哥以及自己的親侄子,可以繼續傳承香火。可現在自己的侄子跟對方沆瀣一氣,而自己老哥在這種局面之下,受這個不争氣侄子的牽連也就是遲早的事情。
“你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哭,不就是陪我們兄弟倆演一出戲嗎?最壞的情況就是掉腦袋,又不是讓你去做見不得人的事。”朱汜看着對方眼角的淚水,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不這麼說還好,對方也隻是在那裡自怨自艾。但現在,被自己施以暴力的人,反而嫌棄自己軟弱,這讓浙江王東心中的怨氣完全被激發了出來。
俗話說得好,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況他王東這個一向守法的好人。
“你也知道,你做的是掉腦袋的事。我一個廚子,平時雖然貪吃,但也盡職盡責。诏獄雖然不是什麼顯赫的地方,但我在這裡當廚子也算是公門中人。前途雖然不算大好,但至少在我手裡,全家人的吃喝不愁。現在可好,我隻不過炖了一鍋牛肉,還沒等到那死去的老牛半夜托夢罵我,就遇到了你們這兩個亡命之徒,我該去哪裡說理?原本我一個人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和你們一樣,十八年後重新做一條好漢。但這次萬萬沒想到,你們竟然把我侄子也牽連進來。你們這兩個好漢,就指着我們一家人死命霍霍,這種情況下,我就是到了地府,也無顔面對列祖列宗。”
王東說話的聲音帶着怒意,但他的情緒并不止于憤怒,先前的悲戚之情依然萦繞在他的胸口。這也使得他的眼淚,在憤怒的同時也止不住地流。
他這番話說完,原本還正氣凜然的朱汜,這個時候也感覺到自己嘴裡像是被人塞入了一團棉花,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解釋才好。
“放心吧,我們兄弟倆既然能籌謀出這麼一場越獄的方案,自然是準備了後手的。隻要你老老實實地配合我們的行動,我不敢保證你絕對不會死,但至少比九死一生的概率要高一些。”胡轲見場上的氣氛因為剛才不太友善的對話陷入了僵持,于是改變了一下策略,盡可能地讓王東不要生出那麼強的抵抗心理。
“比九死一生好一些,那也聽上去沒有好太多。”王東轉過頭來,滿含淚水地對着胡轲說道。不過這一次他說話的語氣明顯少了幾分憤怒,剛才胡轲所作出的保證多少還是讓他心裡安定了一些。
“這個時候你也沒有選擇了,既然上天注定讓你遇到我們,這也就是你人生中該立的一道劫難。把心放寬,橫豎也就是豁出一條命來,指不定經過這道劫難之後,你原本平庸的人生,也将會收獲不一樣的光彩。”看到對方有了一些服軟的樣子,朱汜不等胡轲繼續說話,就搶過了話頭。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一方面是結合自己之前在軍隊裡行軍打仗時聽到過的各位主将戰前鼓舞士氣的話,另一方面也是結合了胡轲在過去一段時間給自己上課時所用到的一些話語。從朱汜的角度看來,他現在所說的這番話如果放在戰場上,竟然能大大鼓舞将士們的士氣。甚至于他認為自己這番話語,對于眼前這個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的廚子來說,将會是一種有如聖人之言般的教誨。對方在聽到自己的鼓舞之後,一定會滿心歡喜地主動配合自己,将接下來這場越獄大戲給順利演完。
然後這邊還不能朱汜的嘴角因為得意而開始上揚,但另一邊王東看向他的眼神,卻變得比剛才痛哭流涕的時候還要更加幽怨。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願意過這種平庸的日子,你怎麼就知道我在眼下這種日子當中獲得不了快樂。話說得倒是輕巧,把命豁出去,我要願意把命豁出去的話,我又何必這麼些年一直遷延在廚子這個小小的位置上。安安穩穩活着有什麼不好的,我的願望就是安安穩穩、順順利利活完我這一輩子。滿口道德理想的家夥,我見的多了。這幫人如今死的死殘的殘,要麼就是像你們兩個亡命徒一樣,被關在各個大牢裡面,過着暗無天日的腌臜日子。”
越獄這事兒他豁不出膽子,但此刻已經到了絕境的他,回怼朱汜的時候,倒完全是豁了出去。
又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論,被對方給怼了回來,朱汜這時候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擡手就準備在眼前這個家夥腦後勺上扇一巴掌。這個時候他之所以考慮選用暴力,而不是繼續說教,原因也很簡單,那便是他也覺得對方剛才說那番話是有道理的。不過最終他這一巴掌還是沒有扇得出去,因為他看見了現在王東的眼神已經變成了視死如歸的模樣。對于這樣的人施加這種簡單的威壓,完全是一件自讨沒趣的事情。
“行了,你心裡就有再多怨恨,也隻得先忍着了。回頭若我們倆真能逃出生天,你這個恩人,我将會記上一輩子。”胡轲一邊說着一邊用繩子縛住了廚子的雙腿。附近都是被搭打散的菜籃子,這裡邊捆菜用的繩子并不少。
“可别了,若二位真的有幸能夠重新做人,您回頭第一件事兒就是麻溜的把我給忘了。我不用你念着這份恩,您把我忘了,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王東的語氣依舊不友善。不過這個時候他也隻是嘴上還做着反抗,意識到自己已經走投無路的他,身子也沒有再做多餘的反抗。隻是趴在那裡,任由胡轲把他的雙腿牢牢綁住。
“就在這裡等待,我們已經向你透露了我們的計劃,現在就等着魏文進來自投羅網。”
準備工作已經完成,胡轲也重新靠在了一旁倒塌的架子上。
戰鬥即将開始,這個時候養精蓄銳是最明智的選擇。
而朱汜在将刀子藏在腰間後,仍然感到不太放心。
他站起來,走到竈台的位置,在那裡重新摸索了一番,然後拿着一把剔骨用的尖刀,滿臉興奮地走了回來。
“這真是個好東西,既善于隐藏,也比菜刀要長一些。等魏文進那個來了,用這個撓他兩下,比菜刀過瘾多了。”
朱汜手裡握着這把刀,臉上的緊張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期待,整個人都顯得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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