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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功勞(第1頁)

皇宮裡,已經下早朝的徐達卻沒有離開,而是再次跟着朱元璋一起回到了乾清宮。

從朱元璋此刻煩躁的步伐可以看出,今天早朝顯然發生了一些讓他非常不愉快的事情。

“這個毛骧最近越來越過分了,我給了他那麼大的權力,是想讓他徹底調查清楚胡惟庸一案,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在這個時候敢不按照我的意願行事,反而把矛頭對準了李善長。

他也不摸摸自己的胡子臉,稱稱自己有幾斤幾兩,李善長是什麼樣的人物,他一個區區正五品的指揮使,就敢上奏本非議。”

朱元璋說着,重重地把手裡的一本奏章摔在了桌子上,臉上的怒意已經完全無法壓抑。

今天早朝,他本想讓毛骧在衆臣面前簡單介紹一下胡惟庸一案的進展。

一方面,他想讓大家都聽聽,這件震動朝野的大案現在到底進行到了什麼程度,也讓站在朝堂上的這些各有心思的大臣們心裡有個數,借着胡惟庸一案提醒他們做事不要太嚣張。

另一方面,朱元璋也想通過這種手段,暫時穩定一下最近動蕩不安的朝野人心。

畢竟,從朱元璋現在得到的消息來看,這件案子牽扯的官員雖然多,但範圍并不是特别廣,主要還集中在胡惟庸直系下屬身上。

他今天點名讓毛骧站出來說話,就是想告訴現在仍然站在朝堂上的這些官員們,隻要安心做事就好,他還沒有到要拿他們的頭陪胡惟庸一起祭天的地步。

但他萬萬沒想到,原本非常信任的毛骧,今天卻像吃錯藥一樣。他沒有體會到自己安撫朝臣的心思,反而在衆人面前破天荒地向自己遞上了一本奏章。

在朝堂上給皇帝遞奏章這件事,如果放在其他大臣身上,再正常不過了。這本就是他們的職責。除了通過中樞上書給陛下之外,在朝堂上直接将奏章交給皇帝,也是朱元璋為了防止中書省權力過大,特意賦予臣子們的權力。

毛骧此刻上書,顯得十分詭異。他一直隻對皇帝一人負責,甚至太子的命令,他這個親軍都尉府的指揮使也不一定會完全照聽。以往,毛骧一旦有了重大消息,第一時間必然是親自來宮裡面聖。以他的身份,有話直接跟朱元璋說便是了,根本不用在朝堂上擺出這樣一幅樣子來。同時,毛骧辦的往往都是些朱元璋不想讓朝臣們直接插手的事情,這種隐秘的事情自然是讓毛骧隻對自己一個人彙報比較穩妥。

而現如今一個給皇帝幹髒活累活的家夥,竟然在朝堂上堂而皇之的遞了一份奏本上來。除了讓朱元璋覺得這是毛骧故意在洩露自己讓他辦的一些隐秘事宜之外,也讓一旁的衆大臣,不由得瑟瑟發抖了起來。毛骧是什麼樣的身份,他們自然是十分清楚。現如今毛骧搞了這麼一出,從大臣們的角度,他們很難相信這不是當今皇帝陛下親自授意的結果。

而在他們眼中皇帝陛下之所以今天要在早朝上搞這麼一出,目的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衆人。‘朕已經讓毛骧掌握了一些别的證據,你們最近都把自己的脖子拾到拾到,朕随時都有可能把你們送去和胡惟庸作伴。’毛骧這一番擅自的舉動,本就讓朱元璋非常的不滿。他一個搞秘密工作的,竟然在朝堂這種公開的地方遞奏本,本就是非常不合适的行為。

再加上當朱元璋察覺到周圍臣子們表情緒的變化之後,他心中的不滿就又加重了幾分。作為一個皇帝,朝堂上的情況朝着一個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方向進行,這難免會讓朱元璋心生怒意。而後來當朱元璋将毛骧遞上的奏本打開一看,他心中的怒火就又盛了一層。他是萬萬沒有想到,在自己多次旁敲側擊,不要将此事跟李善長挂上鈎的情況之下,毛骧這個家夥這一次竟然還是将矛頭直接對準了李善長。并且更讓朱元璋感到光火的,則是毛骧這家夥這一次竟然直接把李善長跟胡惟庸綁在了一起。

要知道,自從胡惟庸案爆發以來,朱元璋就一直在嘗試将李善長盡可能的排除出這場風暴。雖然他明知道胡惟庸與李善長之間的交情匪淺,但是自己這一次要做的事情,并不是像整個淮西勳貴全部一網打盡。而一旦将李善長也扯入到這場滔天巨案之中,這場以終結相權為目的的浩劫,将會擴大到一個朱元璋暫時根本不想看到的地步。也就是說,毛骧此次的行動非但僭越了他這一個親軍都尉府指揮使的身份,同時完全打亂了朱元璋先前的部署。

也正是出于這樣的原因,朝堂上朱元璋在越看越氣的情況下,罕見的直接宣布了退朝。而看着皇帝做出了如此明顯帶着怒意的決定,那就因為毛骧驟然上書一事變得惴惴不安的衆人,此刻更是将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上。在他們看來,皇帝就是要趁着胡惟庸大案,将朝堂上過往所有跟皇帝做過對的臣子,這一次全部一網打盡。

不過這一些憤然離場的朱元璋暫時還沒有看到,不過對于他而言,群臣這種劇烈的心理變化,将來終究會以各種具體的方式呈現在他的面前。此刻看着皇帝陛下怒火攻心的樣子,徐達也不好說什麼。作為朱元璋的老兄弟老戰友,他十分知曉自己這個‘上位’的脾氣。作為特立獨行的‘上位’平時很少發火,可一旦他的怒意上來了,那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而更加重要的則是和其他人不一樣,朱元璋一旦發起火來,你若是不做聲還好,可若是隻說一些沒什麼價值的安慰情緒的話,卻反倒會讓眼前這個‘上位’更加惱火。

也因此徐達并沒有直接出言相勸,而是走過去将朱元璋摔在桌案上的奏本拿了起來。“陛下,敢問這封奏本臣可以看看嗎。”徐達沉聲問道。“看吧。”朱元璋扭過頭來,當即就應允了徐達的要求。其實他今天能把徐達也叫到乾清宮來,并且當着他的面做這樣一副姿态,也就是想讓他幫自己參謀參謀。當他把奏本摔在桌案上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代表着他允許徐達去看看這個狂悖的家夥到底說了些什麼。

得到了皇帝的應允之後,徐達這才不慌不忙的将毛骧遞上來的奏本在桌面上展開,自己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讀了起來。其實徐達心裡也很清楚,這份被皇帝重重摔在自己面前的奏本,就是用來給自己看的。可是現如今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年輕的小夥子了,官場上曆練久了之後,心裡難免會對任何事情都多上一絲謹慎。“若毛骧這一次所言不假的話,韓國公還果真趟了胡惟庸的渾水。”奏本才讀到一半,徐達就擡起頭來跟朱元璋發出了這樣的感慨。不過朱元璋這一次并沒有立即答複他,隻是扭過頭去重重的“哼!”了一聲。

随即徐達繼續開始看奏本,當他讀到封績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神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厲色。最終徐達完整的将奏本看完之後,他慢慢的将這封奏本合了起來,并輕輕的放回到了朱元璋的桌案上。“你怎麼看。”看見徐達已經把奏本看完,朱元璋立刻問道。他内心此刻本就十分焦慮,十分迫切的想知道徐達此刻的想法。“這份奏本裡的消息牽扯過于重大,作為主管親軍都尉府的指揮使,探知到這種消息之後自然是需要告知于陛下。”

但他絕不能當着衆朝臣的面,在朝堂上把這奏本遞給陛下。”徐達此刻的表情也冷了下來。

“這正是我為何如此憤怒的原因。這些話能讓旁人聽去嗎?現在朝野上下因為胡惟庸的事情本就極為不安,如果再搭上一個李善長,他毛骧這是想做什麼?

是想逼着我和滿朝官員全部都翻臉嗎?”朱元璋的怒火不加掩飾地發洩在了徐達面前。

“别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就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朝臣,他毛骧依舊是我心裡不可取代的重臣。

也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告訴我,他毛骧是個有能力的家夥,不要讓我把給他給輕視了。”朱元璋接着諷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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