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仆說:“逆着河水走,可以走出去。”我知道現在隻有這個辦法,有些犯難,要是我一個人或許還方便一些,可是多了個行動不便的殘疾人,等會如果洞穴矮窄需要趟水過河,可就不太好辦。他好像看出我的憂慮,對我說:“我雙腳雖不能行,雙手足以。”我翻了個白眼:“你得了吧,想效仿街上那些乞讨的殘疾人?你不嫌寒碜,我還嫌慢呢!”他有些無奈:“那要如何?”我搓了搓手,大義凜然地說:“我背你吧。”他搖頭:“不妥。”我“哼”了一聲,“這時候知道不妥了,早你想啥了?”說着上前拉起他的兩隻手,憋着一股氣勉強将他背了起來。這人看着高瘦,但肌肉密度十分高,我感覺好像有一座山壓在我的背上,還沒走出幾步就身體一歪,和他一起摔在了地上。我的膝蓋磕在一塊石頭上,疼得悶哼了一聲,張宗仆并沒什麼反應。我氣喘籲籲地蹲在地上,一時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他摸了摸我的腦袋,輕聲說:“你去找兩根粗點的木棍來。”我知道他是想找手杖,本來覺得不可行,但我實在背不動他,也沒别的辦法,隻好冷哼一聲,不情不願地過去給他找木棍。……兩根歪歪扭扭的木棍被張宗仆用的得心應手,我手持火把走在他的身後,他雖然是憑借手杖行走,但走的一點都不慢,甚至可以說很飄逸。我看着他的背影,幾乎有點跟不上他的速度,不由心裡直犯嘀咕。沿河逆行,路上碎石嶙峋并不好走,可這人絲毫不像是雙腿癱瘓的,我都有點懷疑他對自己的傷是不是誇大其詞了。沉默地走着,我感覺自己的腳底闆直發熱,不知道走了多久,火把已經用去三個,水聲依舊,似乎永遠都走不到頭。最後我實在受不了了,讓張宗仆稍微慢點,我靠在石壁上喘着氣,“咱們這樣走……到底靠不靠譜啊?”“不然,你想怎樣走?”他反問我。我歎了一口氣,沿河向下隻能深入地下,可是沿河向上就真的能出去嗎?“先歇息一下。”他看出我體力不支,撐着拐杖率先坐在了一塊石頭上。我滿肚子的疑問,開口問他:“我記得當初我是開車撞進了白公山的溶洞之中,怎麼醒來後會出現在那個冰溶穴呢?”他似乎是想了想,才說:“你醒來已經是在三天之後了。”我“啊?”了一聲,不敢相信。“你是說……我昏迷了三天,在這一段時間内,燚燚她們把我轉移到了上面的冰溶穴?”他點頭,“應該是這樣。”“那你呢?你是怎麼來的這個地方”“此處,我想來便來。”我心裡不屑,什麼叫想來就來?就追問:“那你是怎麼受的傷?”“受傷?”他笑了一下,“這個世界上,能傷我心者,隻有你一人;能傷我身者,唯我自己。”我聽他說話這麼桀骜不馴,這一下卻不覺得他是在大言不慚,心中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一下,讓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我才問:“那你……是怎麼受的傷?”“被玉圭輪回圈的幻光所傷,已無大礙。”我“哦”了一聲,對他這話半信半疑,就說:“那個玉圭輪回圈被燚燚得到了?”“是我讓她得到的。”我聳了聳肩,心說張宗仆原來這麼愛面子,也沒必要拆穿他,就問:“那個冰溶穴形成應該有些年頭了,這時正是嚴寒,為什麼會突然崩塌?是燚燚她們做了什麼手腳嗎?”“那女子是極陽之體,就算是千年玄冰,遇到她也會很快消融。”我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這小姑娘能融化玄冰,也算是一種很奇葩的體質了。頓時心中疑雲又起:“你說千年玄冰?那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你我現在大約在柴達木山體之中。”我不由愕然,柴達木山我是知道的,在大柴旦以北,山頂終年積雪覆蓋。山中有流淌了幾萬年的溫泉,傳說是西王母和七仙女沐浴的地方。沒想到我現在已經不在外星人遺址,而是跑到了柴達木山體之中,想想就覺得驚悚。我還打算再歇一會,張宗仆就站了起來對我說:“不要在此處久留,繼續走。”我重新換了個火把,撐起來繼續上路。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忽然聞到一股很濃的硫磺味。我使勁抽了抽鼻子,感覺空氣變得很溫熱。張宗仆在我前面停了下來,說了句:“到了。”我心裡一喜,拿着火把跑到前面四處掃了一下,沒有看到意料中的出口。前面竟然是一堵石壁,死路。這一下直接從大喜跳到大悲,我使勁拍了拍石壁,壁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裡面應該是實的。我難以置信地看着張宗仆:“到了?到什麼了?”他放下手杖坐在了地上,“等一等。”我心急如焚:“等什麼啊?前面沒路了!”“等到天亮,看看情況如何。”我一驚,連忙看了看手表,發現現在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走了一天。我癱坐在地上,這一下沒了出去的希望,饑餓和困頓都湧了上來。肚子咕噜咕噜地響。我有些難為情,揉了揉肚子,偷偷看了張宗仆一眼,見他閉目養神,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說實話,自從這次張宗仆醒過來,我就覺得不對勁,他對我的态度變得很疏離,好像一點都不在意我的處境。我心裡憋着火,但見他這副半癱不癱的樣子,又不好怎麼樣。沉默了一會,這樣的氣氛實在壓抑得難受,我開口問道:“你身上的傷還疼嗎?”他搖了搖頭,沒說話。我歎了一口氣,忍不住問他:“你怎麼了?對我愛答不理的?”他睜開眼睛看向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你餓嗎?”我點了點頭,不知道多久沒吃東西了,真的很餓。他也點頭,卻沒表示,我以為他會從哪裡摸出點吃的來呢,哪知他隻是說:“放空你的心思,勿思勿念。”我噎了一下,沒好氣地“嗯”了一聲。他看向我,眼睛充滿着玩味的笑意。我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他笑了一下:“鹿珠,你知不知道蘋果是什麼滋味?”我莫名其妙:“蘋果?就是酸酸甜甜的呗。”“如何酸?如何甜?你說的太籠統了。”“什麼意思啊?”他還是不理會我的疑問,繼續自顧自地說:“古人說閉關修行可明五識,今夜正當其時,不如試一試。”我越來越糊塗,不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麼。他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釋說:“這個世界越複雜,你就越不能認清本質。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正如,你不知道一朵花真正的芳香,不知道一個蘋果最真實的滋味……”他緩緩道來,好似佛陀講經說法。我望着他閉目端坐的姿态,心中忽然一動,如同在凄風苦雨中找到一盞明燈,有了一絲通透的感覺。不知不覺地随着他的話閉上了眼睛,在最初的時候,我感到的全是饑餓與勞頓,很想睜開眼睛,可就好像夢魇了一樣,無論怎麼使勁都睜不開。随後我的身體好像越來越輕,我逐漸放棄掙紮,開始享受這樣飄然欲飛的感覺。當一個人真正的放空自己時,大概會想明悟一些事情。我的思緒像一陣風,無影無形,回到了很久之前,看到了大漠的風沙,看到了莫高窟的壁畫,看到了那個雷雨夜中發生的一切。那是個帶眼鏡的年輕研究員,深夜拿着把手電筒走在莫高窟的石窟廊道上,他忽然停住了腳步,雷聲轟然、暴雨如注,他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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