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解釋了弓的去處,順便編造了百裡南的死因,以防百裡元哪天突然問起。最重要的是,她試圖厘正他的誤解,百裡一脈并非悉數坦蕩磊落,關于天蠶莊的滋擾,不盡然出自卞桑蘭的狼子野心,興許另有内情。
百裡彌音聞言不禁唇角含笑,對于戶绾張口就來的诓人本事着實佩服得緊。
“怪不得此行不見宗主,原來竟已溘然長逝。”百裡元怅然道:“讓戶绾姑娘見笑了,宗主此舉雖不光彩,卻也情有可原。”
戶绾笑而不語。她不得已給百裡南安了個比較光彩的罪名與死因,倒成了情有可原的說詞。
閑談之間,眼前的路突然開闊起來,荒草明顯稀疏許多,小徑便愈發明朗。張望去,前面滿目腥紅的曼珠沙華沿道鋪張而去,既絢麗又詭谲。辛臭的腐氣若有若無撩撫嗅覺,仿佛在冥獄血河中擺渡,令人倍覺壓抑。綻放的花瓣通紅似火,在輕風中搖曳,一如在煉獄經受痛苦煎熬而掙紮的魔爪,顫抖着向路人乞求救贖,卑微卻怨戾。仨人無不動容,好像心被它掏走了般,淹沒在空落落的無望裡,哀怨重重。戶绾與百裡元尚且服了藥,隻消看着曼珠沙華碩大的花瓣亦覺難以招架,遑論深受花毒蠱惑的過路人了。
悶不吭聲穿過曼珠沙華花叢,仨人黯淡的情緒久久不能平緩,隻餘馬蹄聲聲回響,猶如冥府的喪鐘,亘古凄涼。
隻可惜戶绾沒有合适的容器,否則免不了要采撷一些用以入藥。
經過數日披星戴月的奔勞,仨人在破曉時分染了一身晨霜,慢悠悠經過蒼塞斧口外的沙石林。天未亮,殘月尚還懸挂穹頂,百裡彌音不敢冒進蒼塞。天蠶莊就隐匿在這片嶙峋的亂石深處,她與戶绾仗着一雙夜視眼張望去,獨聞熹微晨光下竊竊私語的夜蟲和窸窸窣窣俨然輕笑的夜風,瘆人的寒涼。
百裡彌音喝停馬,望着遠處陷入沉思,暗自斟酌着要先回蒼塞複命還是單槍匹馬直搗天蠶莊。
“阿音,莫逗留,你且看那裡。”戶绾擡手指着地面稀疏的草叢,有些長勢昂然挺立,有些卻耷拉下來。“有踩踏的痕迹,短期內定然有人出入,指不定是天蠶莊的人,可别狹路相逢了。”
百裡元循着戶绾的手指看去,在暗淡的光線中連粗壯的石柱亦隻瞧得清模糊的輪廓,不禁對戶绾的視力感到驚詫。
“何懼?遲早要交鋒的。”百裡彌音身量筆直,不卑不亢。
“眼下尚無萬全之策則當避免無畏的紛争,不如先回蒼塞再從長計議。”戶绾勸道。
“戶绾姑娘言之有理,聽掌祭說卞桑蘭這妖女心狠手辣詭詐多端,單憑你一己之力……”百裡元附和着,話音未落便眼睜睜看着百裡彌音馭馬小跑而去,俨然不屑搭理他,着實令他氣悶。
晨曦初露,白茫茫的冰天雪地在霞光照耀下旖旎缥缈,令戶绾恍惚如處悠遠靜谧的夢境,分外失真。兩座高聳入雲的冰峰映入眼簾,仿佛兩尊屹立九霄的門神,威嚴持重鎮守着蒼塞的隘口。
顧名思義,斧口因其像斧子劈開的縫隙,自上而下由寬漸窄,坐落于兩座緊鄰的冰峰間,故稱斧口。相傳兩座冰峰本是歸并的,乃天地混沌時盤古無意的一斧頭才将它劈成兩半。過了斧口便是蒼塞,長長的狹道僅容一馬通過,剔透的堅冰異常光滑,一不留意便摔個人仰馬翻。加之豁口越小越聚氣,刺骨的寒風如陰兵過境急灌而入,凄哀的嘶吼不絕于耳。
仨人紛紛下了馬,在斧口前添了厚重的衣裳禦寒,均包裹得嚴嚴實實方敢進斧口,否則穿穴的凜冽寒風撲來,如剜皮肉般生疼。
“卸馬鞍,放生。”行至斧口前,百裡彌音一邊吩咐百裡元,一邊将馬背上的包袱披挂于身,随即利索拍了拍馬腹,算是與它們告别。
百裡元雖不解,然百裡彌音不容置疑的語氣讓他未敢多問,順從卸了馬鞍。一路走來,兩匹老馬任勞任怨,追風逐日未有倦怠,臨近蒼塞卻要就此分道揚镳,内心甚是不舍。轉念一想,放生也好,身後偌大一片沙石林任它們馳騁,倒是曠達自在,不似蒼塞不見一抹青綠。
沒有束縛的兩匹老馬一身輕快,不由抖擻着精神,在百裡彌音身側徘徊,眼底有對主人的眷念,更有對自由的向往。它們垂下頭蹭了蹭百裡彌音的肩膀,鼻子吭哧吭哧呼着氣,似訴說臨别贈言,似不複相見的嗚咽。
此情此景,饒是素來淡漠的百裡彌音亦有幾分動容。善騎的她是個識馬之人,十多年來,她精心飼養着眼前的兩匹馬,陪伴它們從青壯到遲暮,真要臨别了,不禁心生幾許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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