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焱僵在原地,嘴唇抿得緊緊。“你走不走啊,你不走我走。”他臉一沉,明顯很不耐煩。“你急着走什麼?”地瓜快步向前幾步,攔在他前面,梗着腦袋,“你不會連一場架也不願意為她打吧。”“哧——”男生仿佛無法忍耐看到他的臉一樣把頭扭開,手指止在他的額頭上,“我沒空陪你玩,超齡問題兒童。”“說到底,你就是連架都不會願意為她打!”地瓜暴怒,一把抓住了他衣服的領口,怒吼,“你就是這樣喜歡她的?”“姜焱,你讓他松手,你怎麼淨認識這些不上檔次的家夥,神經病!”男生搶自己的領口,嫌惡的掃了眼地瓜,眉頭皺的老深。“你說什麼你!”地瓜想揮拳頭,被他躲開。“要瘋你們自己瘋,我沒空奉陪。”男生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神色間很是懊惱,憤憤的咒罵了一句什麼。“你别走!連場架都不肯為她打,你有什麼資格跟她在一起。”地瓜急急的跟上。我詫異的看姜焱,她幾乎不曾說出勸阻的話。“你願意打架就自己打,說不定還能琢磨出七傷拳。”男生再一次喊姜焱,“你到底走不走?他媽的要知道是這種破事,我才不會跑到這裡來浪費時間。以後交朋友睜大點眼睛,淨是腦子進水的。”“你為我打一次架不行嗎?”姜焱的嘴唇像要被自己咬出血,她緊緊盯着自己的男朋友。男生勃然大怒,呵斥道:“你腦子也進水了嗎?莫名其妙的打什麼架。”姜焱不甘示弱,别人挑上門來,你都不肯為你的女朋友出頭嗎?男生竭力忍住怒氣解釋,那不是一回事,我們又不是動物,要用腦子解決問題,而不是靠打架。姜焱始終堅持,你真的不願意為我打這場架?被惹毛了的男生厭煩的挪開了眼睛,冷冷道,神經病!你要真這麼想找個瘋子,旁邊就有一個最好的人選。“你他媽的是什麼意思?!”地瓜急了,額頭上的汗水随着擡頭紋的波動神經質般跳躍。“你這人有毛病啊你,我把她讓給你了你倒不高興了。”男生指了指姜焱,“現在還給你,還是完璧歸趙,放心,我沒動過她。别人有沒有動過我就不知道了。”說罷,他無所謂的聳聳肩膀,淡笑着轉身欲走。姜焱眼睛睜得大大,呆若木雞,眼神直勾勾的瞪着他。暴怒的地瓜沖上去揮了一拳。男生輕輕松松的閃開,就勢将他扳倒在地。“你還有完沒完了你?老子不動手是賣姜焱個面子。别給你臉不要臉。”男生冷冷地撇了撇嘴角,譏诮道,“農民就是農民。”“你滾!”姜焱忽然暴喝,蹲在地上嘤嘤的哭。地瓜手忙腳亂的想找東西給她擦眼淚,被她躲開,她哭喊着,你也滾!你們都給我滾!男生好笑的摸摸鼻子,搖頭準備走開。地瓜怪叫着撲過去跟他扭打成一團。暴怒的地瓜就像條憤怒的牛犢,拼命的拳打腳踢。他從來不顧及對方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就好像那一拳拳下來是别人替他承受一樣。他用手,用腳,甚至用牙齒用指甲,什麼套路都談不上,完全跟個瘋子似的亂踢亂打。達達尼昂可以戰勝紅衣主教的火槍手,卻照樣倒在旅店老闆的棍子鐵鍬下。剛才還竭力避免觸碰到地瓜的男生猝然之下也被折騰的神情狼狽,細皮嫩肉的臉上多了幾道擦痕。他不耐煩糾纏,漸漸适應了地瓜毫無章法的打法以後,迅速揮出幾拳把一鼓作氣再而衰的地瓜打趴到了地上。姜焱停止了哭泣,始終神色木然的看着兩個因為她而厮打的男孩。“這下你心滿意足了?看到我們兩個為你打起來。”好不容易擺脫地瓜糾纏的男生冷漠的掃了自己女友一眼,憤憤道,“神經病!”姜焱冷然着一雙眼,不看他,亦不看倒在地上掙紮着想爬起來的地瓜。她的下颚還殘存着眼淚,那淚珠兒混雜了塵土和油汗,不複最初的晶瑩。我站在綠楊陰裡,看着她熟悉面孔,陌生的表情,心中百味交雜。男生的身影漸漸移出樹林,他仿佛不經意般朝我隐身的方向投來一瞥,嘴角若有若無地流露出一絲譏诮的笑意。我慌忙垂下臉,身體往樹後又挪了挪。等我再小心翼翼的擡起眼睛,樹林裡已經恢複了安靜。剛才鬧得不可開交的空地上隻丢下了一盒喝了一半的酸奶。姜焱隻喝純牛奶,地瓜說所有的奶類都有股腥味;況且我們這裡的人都沒有中午喝奶的習慣,看來是那個男生留下的。我下意識的擡手看了看表,頓時心驚膽戰,天!都已經上課了。下午第一節是物理老師的課。我戰戰兢兢的喊了聲“報告!”,老師竟然沒有盤問我任何事情就點頭示意我進去。前面地瓜的位子上空着,同桌指指前面,低聲問我,知道他去哪兒了嗎?我下意識的搖搖頭,輕聲回答,不曉得,我沒找到他們。話一出口我心裡一咯噔,我撒謊了,我不假思索的撒謊了。我吓了一跳,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選擇隐瞞。我隻知道我不願意姜焱知道我看見了她最難堪的一面,我甯願一切都停留在我們分班之前。也許我的決定是正确的,那天以後,姜焱依然是我的好朋友。直到現在,我們仍舊會未必此而微笑垂淚。朋友之間,恐怕也得留一層窗戶紙誰也不要捅破。姜焱和男友分手的消息喧喧揚揚了數日後就随着期中考試的來臨而漸漸平靜。等到考完試,大家的目光悉數被學校櫥窗粘貼出來的大榜攫住,誰還有心思去關注别人的春夏秋冬。姜焱的名次掉得很厲害,甚至跌出了紅榜。我到老師辦公室去拿批好的試卷時,正遇上她眼睛紅紅的出來。(初三班主任在同一個辦公室。)我喊了她一聲,她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盈盈的杏子眼裡竟浮着一抹凄涼。那凄涼蕭索的意味濃烈的背着光我都看的清清楚楚。我的嗓子被人捏住了,啞了三啞才發出遲疑的聲音,姜焱,你怎麼呢?“跟你沒關系。”她迅速垂下眼睛,急急地想擦身過去。“怎麼着就跟我沒關系了。”我有些生氣,“咱們還是朋友不是,是朋友就别說這樣的話。不就是考失手了一次,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犯得着這樣上綱上線嗎?”“你不懂得。”她嘟囔着,頭也不回地走了。班主任在裡面喊我,麥爻,快點進來拿試卷,下節課還要講評呢。我看着她迅速消失在樓道裡的高且瘦的身影,心裡惆怅而難過。下午的時候,姜焱來我們班教室等我放學,看見我,她隻說了一句話,對不起。“别這樣說。”我輕輕扣着自己的書包帶,淡淡的微笑,“實際上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包括地瓜。”感情不是市場經濟,要遵循等價交換的原則。說到底,我們都是自私的女生,我隻是用另一種态度生活,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别人的抉擇。她看着我,笑了笑,于是我們又成了親密無間的好朋友。窗外大片大片的樹影啊,同我們一道寂寞的成長。我沒有在信裡跟陸西說任何關于姜焱的事,我翻檢那些信件的時候想,也許初三的我真的隻是太忙了,忙到寫信都是寥寥數語,忙到沒有心情去喋喋不休别人的事。陸西的信一如既往的溫和幽默。展開淡藍色的信紙,他淺淺的微笑仿佛就浮現在字裡行間。他繪聲繪色的向我描述校園裡的種種趣事,字字句句都在誘惑我報考他們學校的高中部。我啞然失笑,陸西就是這樣擅長迂回,從小到大他想要什麼都不會直接說,可是到最後他總有辦法讓你心甘情願的将這件東西送到他手裡。我忽然起了壞心,在信裡聲聲血字字淚的哭訴,初三的課程好難,我還是别報考你們高中了,我覺得自己肯定考不上。呵,好家夥!這小子洋洋灑灑的回了我五張信紙,他分條逐句地向我解釋,開始時總會有些不順手的地方,學到後面融貫了就好了。我看他不着痕迹變着法子的誇我聰明反應快悟性好就想笑。呵呵,沒想到他這麼好逗,實在是好玩極了。我同桌看我對着信樂不可支,好奇心起,作勢要搶,我不肯,兩個人嬉鬧着拉扯起來。極為不湊巧的是,平時午自修從來不着班的班主任哪天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跑到班上來了。我們這麼一鬧,自然沒逃過目光如炬的老班的眼睛。然後,我既小學二年級之後,第二次因非公事件進了老師辦公室。我爸也經曆了他平生第二次老師請。細想想也不怪老師草木皆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學習太緊張了需要别的事情調劑調劑,一進初三,校園裡秋天也是春天,桃花朵朵開。學業戀愛兩頭兼顧的畢竟是少數,期中考段考,好些老師眼裡的重點中學苗子都栽了。我是我班主任的得意門生,我要是再一失足成千古恨了,老師怕是比我都痛心疾首。我在走廊裡一早侯着,見着火急火燎的老爹,我怯生生的喊了句,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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