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得源于一場莽撞失态的言辱,官府登記在冊的家畜侍婢們借此峰回路轉,一并判于了新主人,這等如天降鴻運般幸運事立即成了一樁奇事。
話說如此,從知曉開始一直盼着能被新主人提出牢獄,可據看管的衙役說,新主子言三少千般不願接收府衙判決下的宅邸,驚得她們無不虔心祈禱大慈大悲的言三少能将她們領出生死之地。
算是天地神明聽得了祈禱,今日被衙役提了出來,移交原來的府邸邊角小門候着,等着新主人接收。隻是,當幾乎同時出現的兩位來接管的管家,一并人等全然不知該聽誰的才對。
惶然尚未平定,天色漸漸暗淡,不知道從哪兒來了一路漢子,殘斷的肢體,猙獰的面目,這些毫無在意自己缺陷的漢子們如标槍一般矗立着,讓經曆生死一線的婢仆無不膽顫心驚。沿首這道,時不時特意過往來張望的眼色不止,照着以往京城仕人尊大的慣例,多半要輕蔑鄙視一番,可,現如今,西南戰線迫在眉睫,誰敢在此時此刻向這些為君效命已損了受之父母的肢體的邊疆漢子們斜眼鄙夷?時勢當前,門第再顯赫,也當需安分再安分。
籠着手,蕭府的才管家和同城杜府老管家相互看着,各自算盤着胸腔活絡開來,有對方相伴,倍覺溫馨。
天色愈加黯淡,寂靜的内城一角,就算緊閉府門,也在高檐門廊上懸起風燈,獨獨這戶朱門上貼着封條,本該破落的門邊角門邊人頭攢動,在寂靜的月華下愈顯詭異。
穿行交錯的禁衛小分隊不時審視那些身雖殘缺卻依如标槍矗立的漢子們,看着被戰禍積漸出的殘肢烙印,心目中免不得對自薦從戎的蕭将軍的敬意更增添了幾分。
齊整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如行軍般的隊列顯示出今日将京城掀起陣陣漣漪的塞北江氏到了。天色不早了,嬌貴的主人已經困倦得酣睡了,既然四下安靜沒外人看着,一并擺設場面都省略了吧。
光是看着朱門高階的門庭,開道而來的江氏随侍無不滿意之極。
拿着房契和名薄的言氏遣派的管家站在前列。面對眼前這位歡噗着的少年郎,兩位資深的老管家立顯憂郁。
拿着府衙判決下的文本和房契做了個小小儀式,将朱門上的官府封條揭開,開啟這棟關閉沒幾日的宅院。
無數掌起的華燈将偌大府邸映襯得燈火通明,确實,倘若沒大府的管事指點,還真沒法子安宿。
已經達成默契的蕭府、杜府兩家老管事有序得将懷擁着酣睡的素衣少年的佩劍江氏少主迎進正門,侍從和親随則進退于旁門進退,一并婢仆從小旁門進出。擡眼看延綿在月華下的華宇翹檐,江氏一并人等也對兩個老管家客氣有加。相互默許就是一種妥協,沒人想刻意樹敵,這種自動送上門來的盟友還是以禮相待的好。
宅門内的狀況比預想的要好得多,外府内宅荒蕪的時間有點短,事出倉促,一并家俬都沒有損傷,連池塘内的紅鯉也歡悅得擺着尾巴,都還喘着氣。仔細看了一下,除了廊下的花木稍有點萎靡之外,沒有一處衍化到難以收拾的地步,隻需要澆花鋤草和扶正掀翻的座椅,再洗涮一下浮塵沉灰就好,隻有高堂廂房内空了的百寶隔斷顯得空蕩,少了些奢華,若是新主人正式搬回,想必離繁華也不會太遠才是。
先将後室正堂之東的花苑收拾出來,幾十号人一起上,打了井水,試擦了内外浮塵,再換了簾帳,沒會兒就收拾妥當。齊齊掩着門退了出去,江暮這才将懷中的耀晴放下,想必明日耀晴醒來定喜歡這般奢華的府邸吧。
除了這個東苑之外,别處都在忙碌。找着小廚房,翻出腌制的牛肉和梁上懸着的熏肉,再翻出些谷面,立即抱來柴火,升起小竈,黑虎注意到吃不慣言家準備的淮揚菜的少主一直沒怎麼支筷,囑咐着趕緊準備些給少主送過去。
地方大,放下地的紅燒肉有得玩了,這次特它看中了假山,竄溜着玩起了下山虎,可惜,大腦袋上頂着的錦緞綢花将威猛味破壞殆盡。
跟着兩位将一并事宜安置得井井有條的老管家,支撐起不斷往下垂的眼簾,銘文虛心學習着,将來也好幫着六少打理。
“銘總管先去睡會兒吧,今夜隻是稍作對應,明日再細作安排。”看着不時将困頓的眼睛陡然睜得大大的少年郎,被唬得一驚一乍的兩位老管家實在看不下去了,一起勸着。
沒得反對,路經于此地黑虎一把夾着強行瞪着眼珠子的銘文安置往少主暫住的東花苑的小廂房去了,一沾了枕頭,立馬就呼呼睡了。哎,銘文天一黑就入睡的毛病,是江氏人人皆知的事情,隻能說端是有福吧。
又是一夜過往,次日,沒人太在意内城宅邸發生了什麼,畢竟看不着,倒是對昨日來京的揚州言三家幺弟恍如谪仙般的絕美熱議不已。從一早兒起,西街的藥鋪前就擠滿了打聽的閑人,沒辦法,正因為沒瞧着真面目,所以才能将想象發揮得出奇得淋漓盡緻。
一早上,往西城深巷内小院來的大夫将言家暫居的小廳擁滿,後來居上的由太後遣派來的太醫在禮讓中趨前,閉目仔細為内室卧着的言三少把脈。
絕非是深宮中的太後娘娘有多麼關心有佛之青蓮之美譽的言三,無不心知肚明,她老人家所關心的是言三是否是在裝病,以搪塞婉拒不将關押在刑部牢獄中的年幼姑娘們領出來,若是如此,對言家而言,欺騙得罪了尊貴,将極為得不償失。
第五十六章
事實證明,昨夜藥性過後,腹痛難耐的言三少的額上虛汗淋漓,夏末未涼,呈現怯寒。望聞問切之後,禦醫悄然掃了一下言三少的掌紋,紋中未顯有棺材紋,稍松一口氣,可幸得不是腸癰。
同來的幾位也陸續把脈後,皆往小廳中會診。看了昨日藥行中坐堂大夫所開的方子,再評議了昨日施針的穴位,給予肯定,中規中矩沒有差錯,不錯。
自個兒趕早跑來靠着一角旁觀禦醫把脈的坐堂大夫聽得喜色滿面,得了皇城禦醫的認可,将來他可算是身價高漲了。見着師傅這般風光,看管着藥爐的苗火,精心準備湯藥的藥童對自個兒的未來也充滿了憧憬。
揚州言三的病況毫無虛假之處,隻是一夕間由行雲際墜入塵埃的年幼小姑娘們須得盡快着手領出來大獄才是,派遣為說客的老禦醫盯上了言茂,在場的無不是懂眼色的,自然都識趣得往外間出了去。守在一旁的更加忠心耿耿的兩随侍也在言老爺示意下出了去。
言茂和耀輝都很清楚,賠抵的宅邸已然被塞在了手上,江暮也暫住了進去,就算打定主意不摻和,也脫不得身。已經到了這份上,父子倆齊将推辭之心收斂住,言茂直接細問:“此事非同小可,可有名冊?誰人擔保,若是錯領了一人,可就是同犯重罪。其外,将其領了出來,以何種身價安置?是安置在京城中?還是安置于淮揚?”
很意外據說是巧舌如簧的言茂不但一下子應承下來,還直接說到了具體,讓被委派為說客的老禦醫滿心歡喜。畢竟,能完成尊貴之人的吩咐,也是樁功勞。
“先生過慮了,定不會讓先生難為。人由得刑部按冊領往京外轉接,一并手續移交往淮揚衙門存檔。”老禦醫低聲道:“不瞞先生,太後私下有話轉告:‘從曾巡查淮揚老臣處得知言氏待人慈悲,故此一心将家庭血脈之幼女托付,以安殘年。身為罪人,生死由命,永消籍貫,當永不得回京。’此外,老家人還有一言轉告,‘請先生息了與天争之意,莫犯了忌諱。’”
拱手一揖到底,言茂謹嚴道:“言茂謹記提點。”靠着床沿邊的言耀輝也支撐了身子,順同父親,一并施以禮數。
揚州言氏父子彬彬謙和之态讓見慣倨傲之色的老禦醫很受用,誰個說揚州言氏一家子是刁民?真是言辱斯文,回頭須得向太後好生禀告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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