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姥姥沒有了,宋意向前走,她慢慢的走過去看姥姥一眼,可是姥姥一直閉着眼睛,不會再睜開眼睛笑着喊小意意,宋意覺得看不清姥姥的臉,她伸手在手下擦了擦,可是還是看不清,宋意轉眼看向媽媽,她想問問媽媽為什麼看不清姥姥,突然一隻手在她臉上擦了下,宋意想要躲開,可是她發現自己看清了,是媽媽幫她擦掉了淚水,原來是我看不清啊!
宋意趴着想要和姥姥說句話,可是喉嚨裡發不出聲音,她想大喊的聲音在心裡反反複複盤旋,姥姥,你要過的好啊,你那麼可愛,那麼聽話,在另一個世界也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是不是,你要多交朋友奧,過的快樂,隻是以後,小意就見不到你了,小意不能纏着你撒嬌了。
門口進來幾個人,吳瑩然拉着宋意起來,讓她站在自己後面,宋意安靜的在後面跟着大家鞠躬,她想是突然之間學會了該怎麼做,以前她看電視從來不會注意這些,她現在才體會站在這裡的人,心裡多難受。
等到人過去了,宋意媽媽過去簡單說了幾句話,從旁邊拿過來一個包裹,帶着宋意去後面換衣服,她把宋意的包放旁邊:“快點換,換完出來,媽媽在外面。”聲音聽起來特别沙啞。
宋意轉身把衣服拿出來,和媽媽身上穿的一樣,她把衣服換上,換的過程中,一朵小白花掉在地上,宋意把衣服撫順,彎腰從地上撿起來,一滴水滴在了小白花旁邊,宋意擡頭向上看,天花闆潔白幹淨,什麼都沒有,她把花别到自己胸前,低頭看了看,又一滴水掉了下來,宋意伸手接住,沒有滴到白花上,她擦到自己換下的衣服上,擡頭停了一會,等到淚水下去,才轉身出去。
宋意進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她眼睛四處看了看,發現媽媽一個人站在後面,爸爸怎麼沒在,而且旁邊舅媽他們也不和媽媽說話,她走過去從後面牽着媽媽的手,她一直站在媽媽身邊,去哪裡都跟着。
第二天在墓地,宋意見到了爸爸,他走在人群最邊緣處,宋意想要走過去,被媽媽用手拉住,宋意轉過頭來,媽媽沖她皺了下眉頭,低頭輕聲斥道:“别亂跑,跟着我。”
“可是……”宋意轉頭,視線轉了轉,沒看到人。
吳瑩然打斷她的話:“别動。”
宋意向後看,她在人群裡找了找,還是沒有看到,她跟着鞠躬,聽着大人們的聲音,最後又看人逐漸散去,像是赴一場離别的聚會,免不了曲終人散,宋意回頭看了姥姥墓碑上的照片一眼,人是曲終人散了,但是心永不散。
宋意低着頭向外走,她在後面等着媽媽和其他人說話,前面墓碑前放了一束花,是玫瑰花,把墓碑上的字都蓋住了,他看着從玫瑰花間露出的照片,是個女孩,看着很年輕,笑容永遠的停在了這裡,送花的人應該很愛她,愛人?男朋友?愛慕者?家人?宋意不得而知,但是送花的人和她一樣再也見不到想見的人了。
宋意收回視線,擡頭看了看,正好看見舅舅從旁邊走過去,宋意不知道怎麼想的,就像跟過去,她還沒動,媽媽就伸手拉着她向前走,宋意回頭看到舅舅走到一個人面前,她看着熟悉的身影,是他爸爸,兩個人不知道在聊什麼,舅舅突然推了爸爸一下,他什麼都沒說就走回來了。
宋意馬上轉回來,看到舅舅過去,才轉頭看過去,宋庭鋒上車走了,她看着消失的背影,心裡雜亂無章的絲條互相纏繞,理不出開頭在哪,解不出一條完整的線,她試圖騰出一片空地,總覺得應該可以解開,但是總是壓下一個念頭,就又跑生出來一個,不停的冒出來,腦袋一點都轉不動。
送走了親戚,宋意跟着在後面走,她媽媽什麼話也沒說,也沒有打招呼,就接着向前走,宋意拉住媽媽,回頭看着後面:“媽,舅舅還沒走呢!”
吳瑩然搖搖頭,開門讓宋意進去,她走過去打開車門進去:“系上安全帶。”說完家開車走了,她回過頭來“媽媽,有事給你說。”
宋意沒有說話,她撥開一片的濃霧,看到一片空白,她突然覺得回不去以前了,不管是媽媽一直拉着她不讓走遠,還是爸爸在墓地被趕走,她想要的家應該不在了。
下飛機的時候,一路越走越不認識,現在車越走,宋意就越明白是去哪裡了,宋意看着小區門口那棵樹,還是和以前一樣,她記得和陳伶經常在這裡喂流浪貓,不知道還在不在了。
吳瑩然停好車下來,宋意拿好包下來,她擡着頭向前看,沒想到還能回來,她高二以前的生活都是在這裡度過的,才離開沒多久,看着還是那麼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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