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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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瑤越是不說，茉喜心裡越是犯嘀咕，懷疑對方是茶壺裡煮餃子，嘴上不吐，肚裡有數。如此溜達到了宅子門口，她們正和萬嘉桂走了個頂頭碰。萬嘉桂剛從門内走了出來，見她二人意态悠然地踱過來了，便擡手摘下軍帽合到胸前，風度翩翩地對着她們一躬身，&ldo;兩位大使回來了？&rdo;鳳瑤一愣，感覺萬嘉桂是在拿自己和茉喜開玩笑，&ldo;怎麼是大使？&rdo;萬嘉桂擡起戴着雪白手套的右手，微笑着重新戴好了軍帽，&ldo;馬路巡閱使。&rdo;鳳瑤反應過來，忍俊不禁，勉強控制着自己不要笑得失态。茉喜沒聽明白，但是笑得很歡，露出了一口小白牙，表示自己也是萬嘉桂的知音。而萬嘉桂繼續含笑說道：&ldo;老蘇來了，我這就要去見他。晚飯不必等我了，您二位自用吧。&rdo;說完這話，他龍行虎步地走向前方汽車，一彎腰便鑽了進去。鳳瑤帶着茉喜徑自進門，想起&ldo;馬路巡閱使&rdo;五個字，她忍不住邊走邊笑。她大笑了，茉喜卻是不笑了，&ldo;什麼是巡閱使？&rdo;鳳瑤告訴她道：&ldo;巡閱使是個官職，比一省的督軍還大呢。他知道咱們下午在街上走了一下午，故意笑話咱們。&rdo;茉喜恍然大悟，噢了一聲。這天夜裡，茉喜回了自己的卧室。抱着膝蓋蹲在床上，她想萬嘉桂已經開始和鳳瑤開玩笑了，還把鳳瑤逗得咯咯直笑。他們的感情，似乎是越來越好了。時不我待，自己不能再拖了。在黑暗中咬緊牙關攥了拳頭，茉喜決定孤注一擲，拿自己這個人做賭注。賭赢了，萬嘉桂便能被她霸占一份；賭輸了‐‐不，不可能輸！翌日上午，萬嘉桂沒露面，因為據說他和那位&ldo;老蘇&rdo;喝了小半夜的酒，被&ldo;老蘇&rdo;灌了個爛醉如泥。至于這&ldo;老蘇&rdo;是何方神聖，鳳瑤和茉喜是全不知曉，隻依稀聽聞似乎也是團長階級‐‐要麼是團長，要麼就比團長的級别更高，并且和萬嘉桂很有交情，不是普通朋友。中午時分，萬嘉桂來了。雙手插兜靠牆站了，他的酒意似乎還沒醒透。笑眯眯地看着鳳瑤和茉喜。他短發淩亂，唇紅齒白，眼神相當迷離，雖然自稱徹底清醒了，但是舌頭明顯地還有些發硬。茉喜看了他一眼就不看了‐‐不敢看了，怕自己的眼睛會洩密。半醉半醒的萬嘉桂看着更漂亮、更招人愛了，她真想給他擰把熱毛巾，給他倒一杯熱茶，當他是位了不得的大爺，好好地伺候伺候他。未等萬嘉桂在這屋子裡站夠，一名副官隔着房門和他對了話，說是&ldo;老蘇&rdo;又來了。萬嘉桂聽聞此言，也沒向鳳瑤和茉喜告别，直接就仰着臉走了出去。出門的時候他一踉跄，還在門檻子上絆了一跤。扶着副官站穩當了，他依然夢遊似的仰着臉，一路晃了個無影無蹤。鳳瑤隔着玻璃窗去看他的背影，看過之後對茉喜笑道：&ldo;原來他喝醉了是這個滑稽相，傻頭傻腦的。&rdo;茉喜也笑，&ldo;是呢。&rdo;萬嘉桂并不知曉鳳瑤與茉喜對自己的評論，單是陪着他的蘇姓朋友痛飲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直到老蘇醉得溜進了桌子底下，這一場豪飲才算是告一段落。老蘇被勤務兵運送到客房安歇去了，萬嘉桂一步三搖地也回了屋子，因為方才已經吐過了一次酒，所以現在昏昏沉沉地就隻是醉。夜深了，勤務兵把他攙上床後見他不言不動，像是已經睡熟了，便自行地撤了退，也回房睡大覺去了。然而萬嘉桂并沒有入睡，他隻是說不出動不得，腦子裡轟轟地直響，隔着玻璃窗，外面一輪大月亮把房内照得影影綽綽，他視野模糊搖晃，伏在枕上一聲一聲地微喘。正當此時，房門忽然輕輕地開了。一個黑影子無聲無息地閃入房内，随即輕輕地關閉房門上了鎖。茉喜來了。茉喜披着她的大紅鬥篷，赤腳穿着一雙薄底軟鞋，從門口到床前短短的一段路，被她走成了袅袅娜娜的水上飄。一雙眼睛盯着床上的萬嘉桂，她的心在狂跳，熱血也一陣一陣地湧上了頭臉。她沒喝酒，卻也有了幾分醉意，因為幹的是撒野發瘋的事情，非得是醉了的人，才能幹得出來。輕輕地，她停在了床前。擡手解開大紅鬥篷，她破天荒地沒有珍惜它，由着它滑落在地，落成一片錦繡殷紅，黑暗之中，血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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