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顆心也便一上午都在咚咚直跳,既怕自己所想成真,又不知自己除了提醒之外、還能做些什麼。
倒是等她眼瞅着她三哥叫了下人陪同蔣逵與胡郎中離了靈堂,想來便是已經叫人将那兩人嚴密監視了起來,她這顆心才算勉強放下了一半,如今再有錦繡給她端來的這一碗飯,又令她的另一半心也落下了。
這丫頭端給她的可不隻是一碗飯,同時還抛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色呢!
容若繁便連忙吸了吸鼻子以作掩飾,這才伸手将那飯碗接了;等她埋頭扒了兩口飯,好像這般便能壓驚,又才低聲道,你待會兒可得提醒你父親一聲。
“那個姓胡的會畫符,仙公教裡但凡發下去發給教衆的這符那符的,都是照着他給的樣子描的。”
“那蔣逵方才帶着姓胡的去了你父親的外書房,等他們走了之後,可得叫人将那書房裡外都查查,可别叫他們悄悄留下了什麼符文。”
“對了,還有去那外書房的必經之路上,這一路上也得仔細查。”
錦繡皺眉輕笑。
怪不得連翹在密道裡發現的那些經文奇奇怪怪的,原來那根本就不叫什麼經文,卻是一種符文?
那翠環的堂弟豈不是徹底坐定就是仙公教的狗腿子?就連那翠環也實在是個該死的!
“姑母放心,我曉得。”錦繡一邊答應着,一邊将一碗豆腐羹推到容若繁面前。
待見得容若繁聽了她的話便埋頭重新用起飯來,錦繡便将甘松喊來,好叫甘松将那胡郎中會畫符的本事也回給方麟知道。
“你叫他找人備上一小桶石灰漿,但凡瞧見什麼奇怪的都刷一刷,刷不掉的就用匕首刮。”
言之意下便是随時準備着毀滅對方留在自家的、用以禍害自家的罪證,隻因誰也不知道對方何時跳出來反咬一口。
“另外眼下也到了午飯點兒了,你讓他不妨和阿醜幾個輪換着回來吃飯。”
容若繁伸出去舀豆腐羹的勺子立時一頓——原來錦姐兒這丫頭與方麟竟是熟稔成這樣了?竟還張口就将方麟當成下人使喚一般,連着石灰漿都叫他去刷?
可這不正是好事一樁麼?
容若繁這般一想便難免又大松了一口氣,随後便用豆腐羹合着米飯用了滿滿一碗,又快步回到靈堂中、将她兩個寡嫂換了出來。
錦繡的兩個伯母這才正經有些機會與她說話兒,大奶奶也便不等坐穩就悄聲問道,錦姐兒為何叫連翹回了後宅那般叮囑。
“我倒是覺得你這般說了必有你的用意,我便拉着你二伯母一起來了靈堂。”
隻有她和二奶奶都來了靈堂,大房和二房都成了暫時沒人管的地方,才更容易引蛇出洞或是請君入甕,更方便連翹等人抓人不是?
否則那蔣氏已經死了三天,她和二奶奶隻在第一日來瞧了兩眼,這之後便再也沒來過,她倆怎會心甘情願來跪一個大仇人!
就連大房和二房嫁出去的兩個姑奶奶,不也隻在第一日前來露了一面,洪哥兒與濤哥兒亦是一樣?
錦繡輕聲回話:“我說兩位伯母怎麼突然來了,原來是得了連翹的話兒。”
她便趁着給兩位伯母盛飯的工夫、又将那胡郎中的身份講了:“……雖然按理兒說外男不得無請進入後宅,可這種人哪兒能尋常視之?”
這就更别論自家還不知到底還有沒有不曾暴露的仙公教教衆,若再與那胡郎中做個裡應外合,那就更加防不勝防。
大奶奶也便明白自己與妯娌這算是來對了,至少也沒有添亂。
她便一邊用飯一邊笑道,既然如此我便與你二伯母陪着你們唱個全套:“以後我們天天來。”
錦繡就覺得那半涼的飯菜用在口中卻格外熱乎,不止是因為她姑母的細緻提醒,也不止是因為蓮姐兒的分外用心,更是因為她這兩位孀居的伯母、都不吝啬前來靈堂跪蔣氏這個大仇人。
容家如今已是上上下下一條心了不是麼?若是這樣還能再叫那蔣逵得了逞,或是叫些旁的别有用心之人得了意,那可真是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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