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融沒有哭,他隻是咬着唇,清澈的,含着淚水的眼睛呆呆的盯着宋淮聲,聲音嘶啞而顫抖:“我以後再也見不到爺爺了,可是我連他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宋淮聲靜默地看着阿融,少年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衣角,一字一句地問他:“是不是有一天,你也會離開這裡,我也會再也看不到你了?”
阿融說地很慢,聲音壓得很低,聲音裡帶着害怕失去的惶然。在那一刻宋淮聲忽然之間意識到,其實阿融擁有的很少很少,他沒有父母,沒有家人,一個人在清河鎮跌跌撞撞長到這麼大,隻要有人能對他散發一點善意和關心,他都覺得那人對于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人,更何況是劉爺爺這樣對他很好的人。
擁有的太少,所以很怕失去,很怕再也看不見。
可是他卻沒辦法回答阿融的問題,他也不知道以後他們之間會變成什麼樣子。
阿融剛想擡頭去看宋淮聲,手腕卻被人拉住,下一秒他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在那一瞬間他的鼻息間全是宋淮聲身上淺淡清冽的草木味,他鼻子忽然間就一酸,忍了好久的眼淚就那樣掉了下來,他伸手環住宋淮聲的腰,在他懷裡哭的肆意:“我不想見不到劉爺爺,我也不想忘了他,我以前其實不讨人喜歡,那個時候隻有很少的人對我好,我知道自己不好,但是……”
阿融聲音斷斷續續的,宋淮聲感覺左肩的衣服濕了很大一塊,溫熱的淚水落在他肩膀上,卻把他心底燙了一個大洞,随着阿融的哭聲一抽一抽地疼。他伸出手一下一下輕拍着阿融的背,他想,要是他再聰明一點就好了,那他一定會有很多種安慰阿融的辦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隻能抱着阿融,卻不能讓他停止哭泣。
“阿融!阿融!”孫小偉白色的裙角飛揚着從那頭跑過來,她跑地很快,語氣裡全是喘息:“劉爺爺,劉爺爺還沒走,他還在鎮子口,看起來在等人,他在等你!”
阿融一愣,還沒從宋淮聲懷裡擡起頭,宋淮聲就率先放開了他,本來放在他背上的手下滑拉住了他的手腕,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人拉着跑了起來。
跑起來的時候風很大,阿融此刻眼裡隻有他前面拉着他跑的人,那人黑色的頭發在風裡飛揚着,那些發絲仿佛海水裡飄動的海藻一般,每擺動一下都像是拂過他的心底,帶着酥麻的癢,把他心底的那些悲傷都統統趕了出去,隻剩下些許帶着酸澀的感動。
孫小偉扶着膝蓋在原地喘氣,她看着那兩個跑遠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眼眶酸的厲害。黑發青年拉着銀發少年在風裡奔跑,兩個人的發絲明明沒有任何交纏,但是她卻莫名的覺得,他們的發絲此刻正像海藻一樣纏繞在一起,純粹的黑色纏繞着耀眼的銀白,兩種極端的顔色此刻完美的交融在一起,像是地底密不可分的樹根,又像是樹冠上蒙絡搖綴的枝葉,親密如斯。
這一幕像一幅畫一樣刻在了她的腦海裡,她認為世界上最好看的兩個人現在正在陽光下肆意奔跑,她希望他們以後每一天都可以這樣站在陽光底下,肆意生長。
他們到小鎮口的時候,劉爺爺正拄着拐杖站在那裡張望,他一看見阿融就笑了,渾濁的眼裡閃動着慈祥的光芒。
宋淮聲慢慢松了手,看着阿融跑到劉爺爺身邊,劉爺爺拉着阿融的手說了幾句話,然後才上了身邊的那輛車,那輛車帶走了對他好的劉爺爺,也帶走了不喜歡他的劉奶奶和跟他打過架的劉家小子。
他一直站在那裡看着那輛車遠去,直到看不到了他才轉回目光去看宋淮聲。
看着阿融通紅的雙眼,宋淮聲揉了揉他的頭發:“我以為你會哭。”
“不能哭,劉爺爺去城裡是好事,他們在這裡不能和家人在一起,其實也是很寂寞的。”他抹了一把眼睛,笑着看宋淮聲,眼裡帶着認真的神色。
“你這樣想其實很好,說明你長大了一點,好了,回家了。”宋淮聲看了阿融一眼,手放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過身向家裡走去。
“爺爺說,他本來怕我難過,就打算偷偷走,然後他又想了想,他也舍不得我,也怕我看不到他會更難過,就特意在這兒等着我過來的。”阿融跟在宋淮聲身後,手背在身後,步伐輕盈:“爺爺還說了,人和人之間本來就不能永遠在一起的,總會有分開的那一天的,隻是早晚而已。”
對啊,都會離開的,隻是遲早而已。
宋淮聲在心裡默默複述了一遍這句話,其實老人們比他們要遠遠看的清,某些時候,自以為離别不會來臨,其實離别就在每一個瞬間,某些陪你走過一段時光的人,下一段時光也許就會以各種方式離開。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這是一個既定事實,怎樣也無法更改的,就算用了很大的力氣去改變,有時候也隻能或多或少的延緩離别的時間,離别總會來的,隻是時間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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