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生捏到荷包中似有兩顆藥丸,湊鼻細聞,頓覺股暖流淌過心口,輕笑摸了摸小葉元光溜的腦袋,“是還露丹?”見小葉元連連點頭,虛生把荷包仔細地藏進暗袋中,道:“小不點早點回去吧,别讓百谷雨老前輩擔心。”
“嗯。大和尚再見,記得下回來玩呐。”小葉元邊往藥王草廬跑,邊回頭揮手。
“我過陣子來看你,你小心腳下,别絆着了。”虛生失笑好意提醒,目送走小葉元,他的目光頓時一淩,雙眸閃着精光,似在搜尋獵物般不放過半點風吹草動。久等不見有人暴露行蹤,應該是已經逃走,虛生心知既不知那人去向,人恐怕已不在谷中,再搜已是徒勞白浪費時間,喟歎口氣直接出了藥王谷。
藥王谷出谷後不遠有條道,是京城通往五行山的捷徑,比路經慶州府再繞行要快上兩日。此路沿滄浪江而建,依山傍水景色宜人,雖比平原上的官道險寫,仍有許多文人墨客、鴻儒學士擇這條路,時常會有感抒發,或賦詩作詞,或譜曲書畫,所以虛生遇到北孟著名的才女沈夢君時沒覺意外。
“沈姑娘好雅興,驟雨初歇便到這兒擺案作畫題詞。”
“早看慣晴空萬裡的滄浪江,難得有機會見識這雨後初霁的美景,正巧路過豈可辜負。”沈夢君放下湘妃竹筆,仔細打量了番虛生,隻見他袖口衣擺鞋面皆沾泥灰,與前幾次碰面相比實在稱不上明淨無塵,可再細瞧這些不經意沾染的泥垢又像凡塵俗物,隻為襯托出虛生的孤傲之姿。沈夢君讓侍女斟了杯茶,放在木案一側,淺笑道:“許久未見,虛生和尚仍舊風骨依然。”
虛生雙手合十行禮,倒沒跟她客氣,盤坐在藤編矮凳,獨酌一杯清茶,“貧僧有一事想問沈姑娘。”等沈夢君擺出請的手勢,虛生語氣平淡如唠家常,“不知沈姑娘在此地作畫半日,可有見人匆忙路過?”
“我在這半日有餘,不曾見過旁人路過。”沈夢君含笑側頭,和身後婢女确認,“小桃,你有注意到可疑人從林子裡過去嗎?”
“禀小姐,沒有人從馬車旁的山林裡出現。”
沈夢君瞧出虛生極其在意這事,又鄭重問小桃遍,“會不會是在林中行走被枝葉遮擋,你仔細想想有沒特别聲響?”
小桃苦思冥想仍是搖頭,柳葉淡眉輕鎖,“小姐,山野裡真沒有過大動靜。”
虛生歪頭看向着身翠色衫子的小桃,夕陽落沉光線漸暗,她仿佛沒進山碧翠海間,不仔細循聲去瞧,很難被人發現。問時便沒抱以希望,虛生淺笑淡然說:“貧僧多事,讓沈姑娘和小桃丫頭費心了。”
“舉手之勞罷了,可惜沒能幫上你半點忙。”沈夢君靜心畫完最後一筆,招來小桃收拾文房四寶,“虛生師傅是打算回少林?”
“受家師之命去玉虛派送些東西,現在打算去慶州府。”
沈夢君面色恬靜,有些困惑道:“慶州府?”
虛生淡笑緩緩道:“半年之約,貧僧不敢辜負。”虛生一身霜白素淨,唯腰間墨玉葫蘆乍眼突兀。
沈夢君瞟看到酒葫蘆,當即幡然醒悟,輕笑說:“若說江湖中令人豔羨的人,應該當屬多情公子。有幸交得虛生和尚,而且無賴定下半年約,嘗盡百花釀。”她一年多前曾幸沾虛生所釀的雨桃醉小口,桃源春暖半醉醒,酒香清醇留香三日,其後數月時常想起久難忘懷,“曾聞有人出千金買雪松露、寒梅釀未如願,不知虛生和尚這次帶了什麼?”
虛生擰開葫蘆酒蓋,一股睡蓮清香悠緩飄出,他也不吝啬,倒了小杯推到沈夢君面前,“江南瑤庭湖的水芙蓉所釀,沈姑娘請。”
杯中玉液透瑩似能蠱惑人心,沈夢君垂涎連客氣話都顧不上說,舉袖遮面小酌飲盡,有股清蓮香氣緩緩散在唇齒間,“滴酒不沾的和尚釀出天下名士所求的佳釀,真不知是旁人的幸,還是你的不幸。”
“貧僧所釀的是心境,他人所品的是美酒,何來不幸一說。”虛生藏放好玉葫蘆,起身打算動身。
“此地前往慶州府需要數日,我正巧要去五學書院,不如我用車馬送你一程?”沈夢君捏舉空杯,笑道:“當是回禮,望虛生和尚莫要拒絕。”
“貧僧多謝沈姑娘美意,盛情難卻了。”虛生垂眸深邃地看了眼正在彎腰收拾的小桃,嘴角似有若無的淺笑似有變化,隻是太過細微,沈夢君并沒察覺。
待小桃收拾完東西放入馬車木箱中,沈夢君才請虛生上馬車,又派小桃把在樹林裡偷睡的駕車小厮喊來。
依虛生的輕功,從藥王谷飛到慶州府所耗時間遠比乘坐車馬要快,但今日的虛生好像大改脾氣,才會答應與沈夢君車馬同行。沉香見虛生上了馬車,心中頓是驚訝無比,又摸不清樓主意圖,隻得跟在馬車後。車馬行駛速度不快,好些次沉香飄飛過車馬,索性在官道旁的茶鋪納涼等待。她身着紅衣格外現眼,不時會引來周遭人暗裡觀察的目光,隻是誰也不敢招惹她,朱紅色原該是明麗溫暖的顔色,可穿在她身上卻讓人感到陣陣寒意,這身修身紅衫像是血染而成,肘邊短劍刀鋒極利隐約可見兇光。
江湖中用劍好手不少,但與劍似融為一體的不多,何況是女子。江湖客紛紛猜着這女子的身份,忽然有輛馬車馳過,轉眼隻見女子飄然而去,茶盞邊多了十來枚銅錢,直把茶鋪老闆樂呵的。
這樣一個神秘女子,本該成為近來武林茶餘飯後的談資,偏偏發生在香盜夜闖隐世山莊之時,自然被這樁大事給掩埋,才沒傳開。虛生料想會如此,所以并沒限制沉香現身,任由她一路随行。
作者有話要說:
單機模式:有看的小天使們留個言吧,提提意見也行那
虛生剛到慶州府正是晝市才過夜市未開,頭一件事竟是往慶州府聞名的長明坊裡鑽,長明坊是與京城平樂坊齊名的花坊,其中漢宮春更是與京城三大青樓——清平樂、滿庭芳、香賽雪齊名,他熟門熟路的走到漢宮春門外停下。和尚逛青樓,即使這個中女子全是清倌猶就是稀奇,可坊裡衆人似乎已然習慣,提前開市準備的小娼館見到虛生并沒意外或嘲笑,不少老鸨媽媽更是衣着保守地出門問安。
至于漢宮春的頭牌姑娘竺苓早在院外等候,見到虛生出現,即刻親自往院裡領,而院裡姑娘聞訊來迎,無一不是尊重的。院中上到清倌女子,下到掃撒小厮,虛生幾乎認得,路過照面他皆是含笑颔首打招呼,但不會攀談一句話。雖說虛生客氣,漢宮春裡又有誰敢主動上前。
走過院中鵲仙橋,竺苓把虛生帶到漢宮春裡最清雅幽靜的小館——泠竺居,再三囑咐上的茶點,這才在虛生身側落座。
“于三娘呢?”虛生一路未見漢宮春老鸨,話裡微生責備,“怎竟要你親自來迎候?”
竺苓倒空錯銀雲龍紋爐中剩餘香粉,再往裡添進些沉香粉燃之,“相見歡的沈媽媽請三娘去吃茶,相鄰而居,總不大好拂了人家面子。不如屬下派人去請三娘回來?”
虛生随口一問,沒要見于三娘的意思,擺擺手道:“不必了,原就不打算找她。”
茶點是早備下的,竺苓吩咐不一會兒,便有小厮用雞翅木托盤端來,竺苓親自把青瓷小碟擺放好,又擺出一套靛青彩釉茶具,才揮手讓人退下。
虛生垂眸一瞧,梨花酥、桃花糕、梅花香餅、蓮花糯米糕皆是自己愛的吃食,淡笑道:“你有心了。”說完他半塊未碰,把盛點心的盤子往前一推,僅泡了壺茶,連茶葉都是自己帶來的玉虛派掌門石枯道人所贈的太姥山毛尖,他對竺苓眼底的失望視而不見,“我交代的事落實得如何了?”
竺苓接過虛生遞過的茶,恭敬道:“已把院裡存餘脂粉分發出去,不僅是慶州府内的青樓,慶州府周圍的青樓亦全送到。屬下還派人大量去西域購置落月滟香,不出三日日便會在各大城鎮的所有青樓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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