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她在這個古老的街頭電話前停下,它鏽迹斑斑,飽經風吹雨打,還是轉盤撥号,但号碼牌已經斑駁,看起來很令人懷疑它的可靠程度。“不過,也不是沒有漏洞,越是曆史悠久的城市,支持系統就越複雜,城市改造不是說說話就能完成的事,很多系統都得向下兼容。比如,一百多年曆史的地鐵系統,還有——已經有幾十年曆史的程控電話系統。”“它們正在消亡,每年都正被拆毀,事實上街頭電話亭也正因為手機的普及快速萎縮,所以沒什麼人會注意,不過還有那麼零星幾台在巴黎周邊分布,特工們不屑用它,因為程控電話理論上更好監控,他們都有自己的安全手機。”傅展笑了笑,“倒是正适合現在的我們,沒得選,隻能将就了。”李竺沒問他要打給誰,她知趣地想走遠點兒,但被傅展制止。“你幫我看着點。”也許在下決心之前,他暗中掙紮了許久,但傅展做決定以後就不會表現出任何不自然,他先撥了個号碼,數了幾聲鈴響後就挂掉,等了幾分鐘以後,電話鈴響了起來,他拿起話筒。“喂,哥,”他說,語氣自然親切。“是我,展展。”電話那頭似乎很激動,說了一連串,傅展一一地應着,“嗯,嗯,我知道,我知道,嗯……”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對,和她在一起,嗯,剛才去過了,但我們進不去……”“我們現在的号碼是……”交談很簡短,傅展很快就挂了電話,他長出一口氣,走到李竺身邊。“走吧,他們需要點時間,晚上會有人來接我們。”李竺盯着他看,拒絕挪步,太多話塞在喉嚨裡,想講又不知從何說起,傅展似也知道自己做得過分了,舉起手擺張狗狗臉出來,想敷衍過關,“走呀?”李竺怒視他十幾秒,撲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做了一件一直以來都很想做的事——惡狠狠咬一口。她不是野蠻派,但此時此刻,不動嘴真是難平心頭之恨。“嗷嗷。”傅展痛叫起來,投降道,“行了行了,别生氣了行嗎?——我賠罪,我賠罪好不好?”“怎麼賠呀?你打算怎麼賠呀,傅、先、生?”每個字都伴着一個爆栗子。傅展抱頭鼠竄,口不擇言,“請吃飯、請吃飯,我請你吃大餐好不好——”鬧不可能鬧多久,李竺停下腳步,将信将疑,“真的?”“真的,”傅展站得遠遠的,小心翼翼地對她眨眼睛。“正宗法國大餐,保證沒坑你。”——他有。巴黎(2)保密級别最高的某地“是的,先生,很抱歉先生,但是——我恐怕——是的,對不起,我知道我讓您失望了,先生。”“……是的,還有那些大人物,很抱歉讓他們久等了。”“沒什麼可反駁的,先生,他們的确沒定位到傅展和李竺。我們現有的人手并不足夠,法國警方正在索要證據,今天的盤查一無所獲讓他們很不耐煩。内部也有人在問越來越多的問題。我們得把一大部分精力放在安撫内部……是的,沒有借口,先生。”“中國大使館的一切行動如常,他們已經下班了,大部分工作人員都外出吃晚飯。”“大使和夫人正在參加大皇宮舉辦的活動,沒什麼異常的。”“已經安排程序盯住每部外出的車輛,我們有一個人正在監控畫面,如果他們和有嫌疑的人發生接觸,我們會知道的——但是,先生,這畢竟是巴黎,而那……也畢竟是中國大使館。”“我知道這是非常重要的任務,但……”“……我明白了。”“但這樣的話,我必須說,我們的人手不夠,我們的戰術小組已經減員,至少需要四個打手來對付他們,這也就意味着再多三個後勤,先生,這麼大的調動,必須得做好備忘錄——”“是的,我知道了,好的,先生,絕不會辜負您的期望。48小時内,目标物品一定會被打包裝箱,踏上送往您這兒的旅途。”‘嘀’的一聲,電話挂了,k拔掉耳機,拿起手機仔細地看了看,突然把它用力摔到了牆上。“fuck!”他狠狠地罵了一聲,這才歎口氣,重新切開了一條通信線路。“h!”他說,語調氣勢淩人,“你知道自己讓多少人失望了嗎……”巴黎老佛爺百貨旁邊的咖啡屋“沒有,沒發現他們,”h在不斷的流汗,這也許是被強迫從深眠中喚醒的後遺症,他心悸、頭痛,而且還隐隐擔心自己服下的藥物存在長期的潛在不良影響風險,但這一切都比不上直面k的怒火,他确實搞砸了,搞得不能再砸,到現在也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麼栽的。“我們已經走遍了七區,盤查所有潛在的建築物,在巴黎和中國政府有明确關系的機構14處,潛在聯系的機構48處,它附近的街口我們都去看過了,有一些可疑的人,但并不是他們。”“指揮好你的人。”k冷冰冰地說,“把握住今晚的機會,這個情報不可能持續太久,現在找不到,也許我們就永遠都找不到了。”“但我們仍然可以随時去中國斬草除根。”h充滿希望地提議。“但你就再也找不到u盤了。”k有些不耐煩。“别忘了我的話,程序很有用,但它們也會被人操控,留意它的盲區——我們永遠不知道程序是否已經被入侵和修改了,明白嗎,就像是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着了誰的道。這還有助于保住你的評分,畢竟,被一個黑客組織放倒,比被一個女人放倒還名譽一些。”這任務會影響到評分才怪,h對這任務自有一番猜測,但他當然不會蠢得說出來繼續觸怒k。k已經24小時沒睡了,過去十幾個小時還因為兩個外勤同時失聯而怒火沖天,他當然得發發威。“……我明白了,我會把握好機會的。他們跑不了的,夜幕就要降臨,我們還有很大的餘地。”他馴順地說,目光在遊客們臉上遊離,在滿目的亞洲臉中找到特定的兩張面孔?說老實話,如果程序掉線,這根本無異于大海撈針,他甚至暗中懷疑u盤已經轉移,這是最讓人讨厭的情況,目标物不知去哪了,持有目标物的兩個嫌疑人還該死的狡猾。“也許沒有黑客組織,也許就是傅展……他發現李竺在和我接觸,所以消滅了她的選擇,她隻能和他在一起,那樣的話,她依然是可争取的——隻要給她施施壓就行了。”“我會考慮的。”k傲慢地說,“而你,做好眼前的事。”通話被切斷了,h暗罵一聲:這些官僚從不考慮手下已經遠離外勤多久,任務辦得好,是他們指揮有功,一旦出了差錯,那當然是外勤的錯。他怒火沖天,犯着偏頭痛,但卻一句話也不能多說——k共享着他的視野呢,他身上當然也有麥克風。打起精神叫出自己的通訊錄,他也有很多個電話要打,很多火要發。如果我們把視角調到足夠高,就能看到一股低烈度的負能量波在巴黎上空擴散出去,許多人都在嘶吼、喊叫、咆哮,用不同的語言抒發着激烈的情緒,他們給它解釋出種種來源,但實際上,這激情都來自于被上司大吼一頓還不能反駁的不爽。有一股暗流在巴黎市内湧動,被動員起來的遠不止特工,三教九流,此刻都在打量着手機裡的兩張照片,念叨着兩個陌生的名字:巴黎很大,但也很小,這城市的監控攝像頭當然遠遠比伊斯坦布爾多,可供他們躲藏的地方實在并不多。或遲或早,他們會被找到的。“你們在哪呢?”h雙手插袋,走過老佛爺百貨,他随意買了一根法棍做晚餐,揪下焦脆的頭部丢進嘴裡,同時深深地懷念着紐約的貝果,他像是唱歌一樣地念叨,“你們在哪呢?”也許他們正坐在米其林餐廳裡,享用着法國大餐,等着一輛黑頭轎車來把他們接走,這很老式特工片,對不對?但跳火車也很老式特工片……說到米其林餐廳,這附近的确有一家不錯的小餐館,米其林三星,正宗法餐,很難預定,但對老客人往往網開一面,傅展以前在巴黎留過學,也許——他把吃剩的面包随手丢給路邊的流浪漢,站起身決定過去看看:他應該在休息,雖然已經睡了十幾個小時,但還是睡不夠,可人總不能處處如願,不是嗎?等他抓住了傅展和李竺,他就要他們知道什麼是不如意的滋味……流浪漢有些笨拙地接住了法棍,從肮髒的連兜帽衫下感激地喊,“謝謝,先生。”他的法語有很重的外國口音。他從兜帽下久久地凝視着他的背影。“你看,多正宗的法國大餐,我們現在正在享用法餐的瑰寶,法國留給世界的文化遺産精華,你應該多吃點,别客氣,别客氣。”“……”“這風景難道不好嗎?世界級風景,你在面對的是整個世界最有名的歌劇院,我保證,樓頂的乘客都不會有你這麼好的視野,完全盡收眼底,這建築難道不美嗎?”“……”“說真的,難道不美嗎?這可是折衷主義最傑出的代表作,融合意大利富麗堂皇的巴洛克風格,我個人覺得它比起凡爾賽也毫不遜色,僅僅隻差盧浮宮一點兒,從建築結構來說,還要更加精緻——更有浪漫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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