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種難受的感覺,想嘔吐,卻吐不出來,胸口有一種堵塞感。想哭,卻沒有液體。隻是覺得很脆弱,卻不知道這種脆弱來自何處。是因為拒絕了一次求婚,是因為喝了酒,是因為來自一個中年男子的短信,還是因為來自生活底處的困境及無能為力。壓抑着回到家裡。重光看着自己的窩。她幸好還有能力給自己一個家,她曾經用了全部的錢,給自己買了一個房子,隻是為了可以有個地方埋葬所有不能言說的難受。她有想喝醉的欲望。櫥頂上還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百齡壇威士忌。喝醉唯一的作用,是可以導向哭泣和入睡。那種哭泣,幾乎可以把内髒都要嘔吐出來一般,全身顫抖,難以自制,心髒痛得難以支持……十分快意,以前的重光會這樣幹。但這次她決定控制自己。她應該習慣控制自己。她給桂興打電話,說,桂興,我就留出這一年。如果今年沒有結婚,就打算一輩子獨身。以後就什麼都不做了,也不再抱有這個意願。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覺得那已經是心裡十分明确的想法。她是逐漸逐漸地就想清楚了。她不是那個十六歲和班裡男生騎着自行車去看電影的初戀少女,她用雙手建立起獨立的生活,有明确的精神系統,即使一個人也能夠活得很好。她沒有辦法再戀愛,創口會使人的皮膚更加堅硬,生活的陰影積累久了,也是如此。這一年結束,她要出去旅行,去山西看石窟和古老村鎮,申請去更遙遠荒僻的地方做義務工作。桂興這次以異常笃定的語氣,對重光說,隻要你願意,一切都不難。你相信我,重光。人的婚姻是命中注定的。那個人會出現,隻是早晚的事。她洗了澡,上床,拿出古伯察神父的《西藏行記》。為了傳教,這個法國人花費兩年時間,從蒙古走到西藏的拉薩。一路經曆的死亡,危險,艱辛自不必多說。人的内心信仰的确可以帶來最大程度的勇氣和意志,以緻身處的痛苦都變得微小。讀有趣的書就仿佛是與有趣的作者對談,隻可惜不能向他發問,隻聽他自說自話。重光很快忘記自己的小小掙紮。她的台燈沒有關掉,手裡拿着書就在床上睡了過去。第20節:月棠記(8)8桂興又來電話,說清祐從雲南帶了禮物來,晚上要約一起吃飯。重光算了一下時間,他是剛到北京,就邀請她們出去吃飯。這個四人約會的确是過于勤快了一些,難得的是桂興和蘭姐每次都精力充沛地參與。清祐先來接她。依舊站在車門外,遠遠地等她走過來。這一次她坐在他旁邊位置上,離他很近。她開始問他一些問題,因為清祐談論自己很少,她甚至不知道他具體是做哪一個行業。他接連發給她的短信,畢竟還是主動拉近一些彼此的距離,似已不僅僅是談天說地的朋友,還可以有一些私密空間。她先問的是他的工作,然後是他的家庭。清祐逐一娓娓道來,那都是一些複雜的曆史,而唯一的結果就在眼前,是這樣複雜的曆史,塑造出一個這樣的男子。他就坐在她的身邊,穩妥熟練地開着車。他連開車都開得那麼好。他帶她們去了一個很奢華的餐廳,一個舊日王府的花園,環境幽美,菜式高貴。重光在後面輕輕對桂興說,不能老讓他請我們來這樣貴的地方,這樣不好。好歹下回我們也該回請一次清祐。重光從來都是分明的,雖然這分明也是自我保護的一種,她不習慣接受别人似乎沒有什麼理由的付出。桂興隻是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用在意。平時做事得當的桂興,這次卻似乎覺得理所當然。重光覺得疑惑更多。照例的随興流暢地聊天。那天是七夕,蘭姐說,天上的牛郎織女是一對,我們這裡也應該出一對。這話很直白,桂興看了重光一眼,臉上顯露出尴尬的神色,接口說,重光,清祐明天想帶我們一起去河北的一個寺廟。在那裡要住一晚上。你想去看看嗎。她說,可以。她就是沒來由地覺得與這些大朋友們在一起,心裡安定愉悅。他送她到樓下的時候,把從雲南帶來的禮物拿出來給她。其實三個人得到的禮物都是一樣的,大包的洋參片,冬蟲夏草藥粉,茶葉,泡茶的器具。他還給她一隻很大的榴蓮,說,你愛吃榴蓮嗎。她說,我不反感它的氣味。他說,這是很有營養的水果。應該多吃。她說,我去山西的路途,你會不适應的。要扛大包,上山下河的,我一般住很廉價的小旅館,吃很簡單的食物。他說,那倒也是,我對住的地方挑剔,喜歡五星以上的酒店。重光笑起來,說,你的旅行和我的旅行完全是兩種概念。他說,但不管怎樣,我還是想送你。我們開車去。他打住她的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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