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宋清祐。第17節:月棠記(5)5人的一生可以發生很多次戀愛,最後能記得的不會超過一兩個。一些萍水相逢的人,一些逐漸被忘記的人,是漫長時間帶給内心的印證和确認。她一直在陌生地和陌生人之間輾轉,内心向來冷淡,相忘于江湖最為妥當。對一些事情的分類有着格外的自知和自省。戀愛,也許不過是人人期待中超越生活表象的一種幻術,帶來麻醉和愉悅,其他别無用處。熱烈地喜歡彼此,交換身體、情感、曆史和脆弱。要見到對方,要與之厮守。但也就是如此而已。人體内的化學元素和生理性,注定人對另一個人的愛戀,就是如此短暫,無常。會用盡。會完結。以後的局面如何支撐,要看對幻滅感的忍耐還能支持多久。她覺得自己并非不能接受缺點和瑕疵,她也不過是個普通人。隻是她無法被催眠,被輕易降伏。她向往一個比自己強大的伴侶,但在實際生活裡,有時會傾向與弱者戀愛。是她自己傾向,還是生活隻給予她這樣類型的男人,她有許多困惑,為控制這困惑,就一直徒勞兜轉地從這個人身邊,到那個人的身邊,像一個荒謬的打不死的孤軍奮戰的戰士。而最終的清算,她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未曾愛上過任何人。她與所有曾經的男子談過的戀愛,最終都隻是在與自己戀愛。一切都是重複經驗。知道最後不過是如此而已。隻是一種幻術。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像一棵春天的桃樹,開出滿滿枝桠的粉白花朵,重重疊疊的。即刻便将要死去一樣地開出花來。不愛一個人的時候,無法感覺到自己的存在。身體和心被放在一個黑暗的洞穴裡,如同一場缺乏糧食和空氣的冬眠。厭惡一個男人的氣味和臉的時候,是令人憤怒的。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不夠愛的時候,是令人憤怒的。不需要任何一個男子。不需要别人。知道這一切最終依舊會讓人厭倦,直到無聲地憤怒。還是會有難過的時候。難過于已經喪失擁有麻藥的資格,必須面對一切創口。想擁抱一個陌生的背脊,把臉貼在溫熱皮膚上,直到入睡。直到某天有一個人帶着火焰的種子出現。她還記得曾經戀愛中的自己。衣服上粘滿貓毛,不化妝,身上有貓味。手背和手臂上,有被貓爪抓出來的血印子,密密的三四條,滲着血迹,幹涸結疤之後會發癢。她站在街邊,用手指輕輕搔動發癢的傷口。她的耳朵後面長出發熱的小腫塊,小腿上有一塊環狀肉芽腫。這些疾病都是和貓有關。她是一個養着貓與男人住在一起的女子。會漸漸覺得戀愛成為她的困境,因此極不耐煩。有時半夜她開始哭泣。憤怒中,會随手拿起煙灰缸砸男子的腦袋,撲到他身上撕咬和号叫。煙灰遍地都是。她自己也不清楚這些憤怒的來源,但知道這一定來自她真實的内心。那些使她号叫的東西,來自她對自己的清醒明了,和依舊不變的無能為力。在燈光通明、人頭攢動的超級市場,她站在鼓鼓囊囊的購物車後面,心無旁骛,仿佛幼小的等待父親接回家去的女童。她與男人相處的模式,基本上與和父親相處的模式相同。争執,哭泣,需索,依賴,劇烈糾纏。以惡性的模式,滿足情感需求,讓對方做出證明。深入彼此生命太過危險。如果不是這樣去愛,就似乎不夠滿足需索。它使她對愛的方式顯得畸形,不夠正确,如同一個迷戀傷疤的人。年少和年輕的重光,習慣用這樣的方式與男子相處。一種想摧毀和破壞彼此的傷害力。她的青春曾如此旺盛。但她不再需要這種幻術。重光覺得自己在逐漸地強大起來,并且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樣的感情。一種清淡,實際,單純的感情。一種有根基的感情。像大樹一樣穩穩當當地生長起來,逐漸枝葉繁盛,逐漸不可拔離。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建立起來的家,柴米油鹽的日常生活,生病不适時有人守在床邊,為對方生兒育女……她當然也不相信世間有所謂神話般的戀愛和婚姻,一對男女之間能夠甜蜜歡暢得永無盡頭,如果人人都能夠依靠瞬間的幻覺,麻醉自己煎熬過極其沉重的餘生,那麼也就無所謂去追究真假。但這樣的故作糊塗是誰都無法做到的。最起碼,重光覺得自己在戀愛中從來沒有糊塗過。把男人所有的優點和缺點,全部看盡看透,以至無法留給自己哪怕是像火種般的微小憧憬。或許那本質上也是對人性的一種穿透。沒有幻象。沒有期待和失望。但經曆過許多人許多事之後,她對交會過的人與事,從無有過任何怨怼。洞悉了解之後,剩下的不過是憐憫,那種深切無言的憐憫,沒有一點點聲音。給予對方和自己的憐憫。逐漸開始這樣理性,心冷如冰潭。看到時間盡頭的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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