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心病最為緻命
張勝走進咖啡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裡側書架邊的何數,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對方的真面目,當然,《ath》封面上的不算,被别人抓拍的也不算。按照一個娛樂圈職業經紀人的眼光來看,何數有一張可以出道的臉,而且他身上有種莫名的違和感造就的獨特氣質――大概是因為他的五官都不算是銳利,組合在一起卻顯出幾分拒人千裡之外的冷冽,猶如哈德孫灣西岸的丘吉爾港,哪怕它此刻胭脂染色翠綠欲滴,你也該知道,那裡是年年數月都會結冰的。
“張先生你好,”何數起身,和張勝握了一下手,“這兩天一直有人給我打電話推銷,所以我前幾次沒有接聽電話,真的很抱歉。”
張勝就坐,點了一杯冰美式,笑眯眯地道:“何先生日理萬機,身上擔着數學未來的發展走向,這些小事沒必要道歉。”
何數感受到這位經紀人對于自己的不喜,當然他對對方也沒有多少好感。何暮光如今的工作量超過身體承受能力數倍有餘,他不信這位著名的職業經紀人看不出來。“我到底還是不如張先生繁忙,所以才能在這裡等了半天。”
果然,張勝在何數身上終于找到了一處和何暮光相同的地方,兩人一樣是牙尖嘴利。“何先生,我是從暮光的手機上翻到你的電話号碼的,暮光并不知道。”
“嗯。”何數溫和地點了點頭,“事關他,我想張先生自然是有這樣做的理由。”
張勝覺得何數有一種極好且難得的品質,他面對氣勢強的人不落下風,可是對待氣勢弱的人也平易近人,這似乎就是高級知識分子的魅力。
“……五年前的時候,他拍了《朝歌》,何先生你應該不知道,但那部曆史電視劇堪稱經典,他也因此在入圈兩年後出人頭地。可是在那部戲播出之前,也就是他演完了琰王煜後,我發現他出現了問題――他出不了戲了,他分不清自己是劉煜還是何暮光。那段時間他像劉煜一樣酗酒,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他成了生活中的劉煜……”
何數其實是知道這部電視劇的,在異國他鄉,兩片大陸一汪大洋的地方,他也曾認認真真地看完了那部《朝歌》,何暮光飾演的琰王煜看似飲酒度日眠花宿柳不慕朝堂,整日笑稱自己非琰王而是閑王,活脫脫的一個皇族浪蕩纨绔子,卻在無子的王兄過世後被狼子野心的大臣推上王位,之後,那個年輕人便展露出隐藏的獠牙,将一身僞裝系數撥去。他懂得隐忍,足夠殘忍,有狠心和手腕,可以毫不在意枕邊人的性命,又在詭異的地方透露出溫情款款,在自私自利中夾雜着家國天下,像是做戲太久留下的後遺症。
那是一個飽滿且富有張力和沖突矛盾的角色,何數不怎麼看這些,自認為根本看不出什麼演技好壞,面無表情動作僵硬抑或是出神入化爐火純青他都覺得沒什麼不同,那時卻也被劉煜震撼,現在才知道,這種震撼背後,何暮光付出了怎樣慘烈的代價,他是拿自己在做祭獻。
這部戲播的時候他在做什麼?在念碩士,導師布置的作業過多,每天都在題目中思索,他沒必要去接觸一個行業的深水區,更想象不到何暮光正在經曆這些,甚至……甚至以為對方如今春風得意過的很好,還拿到了出道以來從年少時期夢寐以求的第一座獎杯,他以為,是這樣的。
“……我帶着暮光去看了心理醫生,連續進行了一個多月的治療情況才有所好轉。但是你要是分過一些關注給他就應該發現了,他的工作量太大了,超過圈子裡面的所有人,年年評選娛樂圈的勞模也不為過,他們以為這是我的決定,卻不知道這是他自己的要求。”
張勝在說“你要是分過一些關注給他”的時候心中抱有些殘忍且具有敵意的想法,想以此來觀察何數的反應,但對發顯然讓他失望了。他的心又冷了幾分,開始懷疑今天的作為是對是錯。
……
“就是這樣……”張勝将原委講述完畢,又忍不住補充道:“何先生,其實我不應該來找你的,但是他這些年一直将你記挂在心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暮光的心理醫生許臨端許醫生說,暮光其他時候很配合,但是一提到七年前的那個秋天卻固執的閉口不言,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真的希望……”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目光落在對方握着咖啡的手上,雖然他姿态閑适冷靜像深藍的海翻不起半絲波瀾,但是指節卻已經發白。他最終還是将那沒有說完的那句話咽回去,他一個外人,不知道内情,确實是不應該橫加指責。他編了個借口離開,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到何數還坐在那裡,猶如一座雕像。
何數一邊将剛才聽到的事情厘清,一邊去地下停車場取車。等到坐在車上才打開手機翻出一個電話号碼打了過去。電話響了一會兒才被接聽,對方聲音有些低啞煩躁――“何數,你應該知道,我現在在睡覺。”作為一位國家一級心理咨詢師,許臨端的時間寶貴到可以以秒計算價格,雖然他本人毫不在意,并且正常情況下沒有在早上十點前起過床。
何數并沒有理對方的起床氣,隻是道:“許臨端,你是不是對何暮光進行過心理輔導?”
“……”那邊沉默了一下,認真了語氣道:“何數,作為一個持證上崗的心理咨詢師,我有職業道德,關于我的病人,我從不在外多談一句。”
“你不用說什麼,我問就行了。你告訴張勝,何暮光身上自我角色認知的問題并不算太重,主要還是因為曾經的一些經曆太過沉重深埋心底所以誘發了這種症狀,對嗎?”
“……”
“但是無論你怎麼誘導,詢問,除了催眠之外的方法都用完了,他還是一字不說,從七年前的十月一号到十五号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對嗎?”
“……”對面的人還是沒有說話,如果不是電流細微的聲響被安靜的環境放大,那電話就像是已經被挂斷一樣。
何數還在繼續說,“你由此核實并推測在那些天裡,他可能遭遇了極大的情感創傷又或者身體創傷,可是詢問張勝之後,發現對方也不知道這些,而調查之後,也不過隻是一個關系不錯的朋友出國留學了而已,對嗎?”
“何數,”電話那頭的許臨端終于開口,他緩緩地歎了一口氣,“你究竟想問什麼?”
“我隻想知道,當年的事情,真的對他有如此……影響嗎?”大到讓他如今這麼說出來,都覺得心中翻江倒海地疼痛,像是被阻斷了賴以生存的氧氣,瀕死地掙紮,卻無從逃離。
許臨端隔着電話都能感覺到那人的急切,那情緒中還夾雜着許多東西,懊悔,憤慨,心痛,單拎出來都能讓一個人難受半天。他的心中更是疑惑,像何數這樣冷靜克制,将自己維護的滴水不露弱點全無的強大的人,怎麼會用這樣的語氣詢問其他人的事情。他和何暮光之間肯定關系斐淺……不對,他們之間的牽絆,比他想象地還要深更多。
對方是他的朋友,對方很是痛苦,可饒是這樣,許臨端也隻能道一句:“何數,我不能說。”這些消息可以從别處被知曉,但不應該是他這裡。他頓了頓,又不忍心地補了一句,“何數,你那麼聰明,實在沒必要來我這裡求證。”
許臨端這一句話給了何數緻命一擊,将他的希望狠狠扼住。支撐他身體的全部力量消失不見,它們逃離,像是逃離一座馬上就要倒塌傾覆的城池。
半晌兒之後,許臨端聽到何數這樣開口,像是一隻孤狼走投無路的嗚咽,又或者是他本身,就是一條走不下去的路。他被何數的這句話震得發麻,眼睛難以置信地睜大――
他聽到何數說:“臨端,他的病症,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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