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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頁(第1頁)

沒有理會低頭行禮的丫鬟們,趙恒直奔東次間,正要走向内室,餘光忽然瞥見暖榻上有道身影。趙恒頓足,看見她穿着桃紅色的小衫靠在窗前,臉蛋被119晚飯宋嘉甯用的是紫薯粥,米熬地爛爛的,基本不用咬,紫薯香軟清甜。宋嘉甯拿着小瓷勺,一口一口慢慢地吃,吃了小半碗,飽了。“都吃了。”飯桌上,趙恒第一次主動與她搭話。宋嘉甯頗為意外,想起他要她多吃的話,她乖乖拿起勺子,隻是,一看到碗裡的粥,她突然有點反胃,及時朝一側扭頭,剛剛紅紅的臉蛋刷地白了。趙恒驚得放下筷子,正要過去扶她,一旁雙兒鼓起勇氣解釋道:“王爺,郎中說王妃剛恢複食欲,能吃多少便吃多少,不必勉強,等過了這段時間,王妃的胃口定會好起來,到時候還要提防王妃吃得過多呢。”宋嘉甯壓下那股惡心勁兒了,也朝他點點頭,隻是小手還拿着勺子,仿佛他不同意,她就會忍着不适繼續吃。趙恒是擔心她為了保持清瘦故意少吃,既然是身體不适,他自然不會強迫,連自己這份也不用了,走過去扶起她,牽着她手道:“去走走?”春暖花開,天黑的也晚了,此時外面夕陽正好,也不用擔心她冷着。宋嘉甯點點頭。兩人也沒有往遠了走,就在院子裡散步,院中栽了兩棵海棠,花骨朵是紅的,綻放開來便是白中透粉。兩人停在樹下,宋嘉甯仰頭看花,笑着道:“花園裡的開得更好,池邊有一株紅海棠,可惜要從山那邊繞過去才能走近了看,她們不讓我爬山。”她才懷了兩個月,肚子平平的,一點都不影響走路,不過丫鬟們勸阻是擔心她摔了碰了,所以宋嘉甯隻是很遺憾,并沒有責怪丫鬟們的意思。趙恒去年才開始進翰林院當差,在那之前一直幽居王府,對自己的花園早已了如指掌,宋嘉甯一說他便知道是哪棵海棠了,畢竟那是他親自布的景。聽出她話中的惋惜,趙恒握着她手道:“後日旬假,我陪你看。”宋嘉甯驚喜地看向他,杏眼被夕陽餘晖照亮,潋滟如湖水。懷孕嗜睡,趙恒旬假這日,宋嘉甯依然貪睡了,趙恒難得沒有起床去練武,翻身側躺,默默地看他的小王妃。她這兩日吃的是漸多了,也沒有怎麼吐,但那消瘦的臉蛋還沒有胖回來,她嘴上答應着會好好吃飯,其實還是很滿意現在的身段,晚上入睡前經過穿衣鏡,都要偷偷看兩眼,臭美得不行。趙恒便覺得,隻要她不故意餓肚子,那麼就算她一直這麼瘦下去,他也随她了。睡到日上三竿,宋嘉甯醒了,睜開眼睛,就見王爺靠在一側看書呢,身上穿着中衣。宋嘉甯瞅瞅外面,亮堂堂的,驚訝地坐了起來:“王爺用早飯了嗎?”不會在等她吧?趙恒放下書,看着她道:“一起用。”居然真的在等她?宋嘉甯又驚又喜又愧疚,忙叫丫鬟們進來服侍。飯後趙恒要帶她去花園賞海棠,沒叫丫鬟們跟着,隻帶了福公公。繞到那邊池子前,宋嘉甯遠遠就看見池旁停了一艘小船,宋嘉甯恍然大悟,是了,不讓她爬山,她可以坐船過去啊,自己怎麼沒想到呢?“王爺真聰明。”宋嘉甯由衷地誇道。趙恒淡淡笑了下。到了岸邊,福公公先上船,趙恒牽着宋嘉甯小手跨上去,再扶她緩緩落座。福公公見主子們都坐好了,這就撐船了,這段池子并不寬,也就能容三艘小船排成一排,因此福公公沒撐幾下,船就到了對岸。趙恒再扶他的王妃上岸。知道主子們要在這邊賞花,福公公撐着小船繞到拐角,在主子看不見的地方等候吩咐。海棠樹下,福公公提前準備好了,地上鋪着一層竹席,席上搭着一方黃梨木方桌,文房四寶茶水糕點應有盡有,為清幽的景色添了幾分雅緻。暖融融的春光從樹梢照下來,背後的小山上鳥雀啁啾,遠處的王府宅院被花樹遮掩,宋嘉甯環視一圈,頓生一種置身深山老林之感。“王爺的園子真美。”宋嘉甯輕聲贊歎道,她去年冬月嫁過來,今日才算真正領教壽王府的秀麗,再此之前,她對壽王府花園印象最深的景色,便是百果園。趙恒順着她的視線賞了一圈,最後目光又回到了她身上,卻覺得這園中的花比不過她的姿容,園中的水比不過她清澈的眼。宋嘉甯對王爺相公的注視毫無察覺,她如願以償地走到海棠樹下,專心地賞眼前的一枝海棠。今日她穿了一條白底繡梅花的褙子,底下是一條白色羅裙,側對他含笑賞花,人比花嬌。趙恒突然起了畫興,立即在黃梨木方桌旁落座,鋪好宣紙,再看她一眼,随後提筆沾墨。海棠樹枝丫繁茂,宋嘉甯慢慢地圍着海棠樹轉,無意地一回頭,看見她的王爺端坐在方桌前,好像在畫海棠。宋嘉甯特别想過去看看,又怕打擾他,再看看面前的海棠,宋嘉甯識趣地退遠點,準備去瞧瞧别的景色。趙恒擡頭時,就見她已經走出海棠樹幾步遠了,他要畫的便是美人賞花,美人走了怎麼行?“……嘉甯。”看着她身影,想到福公公就在遠處躲着,趙恒臨時改口,喊她名字。宋嘉甯疑惑地回頭,眸若秋水,嘴角噙着一抹淺笑。趙恒突然失神,眼看她要徹底轉過來,趙恒立即道:“别動。”宋嘉甯一僵,轉了一半的身子不敢再動,就那麼茫然地扭着脖子看他。她臉上的愉悅笑容變成了驚訝,但這并不妨礙趙恒作畫,身體幾乎不動,隻有右手行雲流水般在畫紙上勾勒,眼簾時而擡起看她,時而垂眸看畫。宋嘉甯懂了,王爺在畫她。第一次成為别人畫中的景,宋嘉甯歡喜又羞澀,每次他看過來,她臉上就更熱一分。隻是,雖然想老老實實地保持不動讓他畫個夠,但時間一長,宋嘉甯扭着的脖子與腰都有點不舒服了,脖子酸能忍,可是腰……宋嘉甯不敢拿孩子冒險,抿抿唇,小聲地道:“王爺,我腰酸……”趙恒筆尖兒一頓,擡頭,見她可憐巴巴地望着他,趙恒笑了:“可以動了。”宋嘉甯松了口氣,徹底轉過來,想看他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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