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屏退了衆人,親自将梁仲胥請到了後廳。
二人剛一落座,黃況便為梁仲胥斟了一杯酒,而後又替自己滿上,擡手虛敬先飲而盡。
他的話音随着酒杯落桌的聲音一同響起:“都中上次來人,還是在年初,帶來的是恩公殉國的消息。想不到,三年之前我回帝都複命去探望恩公那一遭,竟是此生最後一面。”
梁仲胥沉聲聽着,心底的悔意漸漸上浮。
從前他遊手好閑,從來不會過問軍中的事務,更不關心來往府上的都是何親貴大臣。而現在,一路走來,他能順風順水地坐于這侯位之上,大半也是靠父親窮盡半生積攢下來的人脈和尊榮。
黃況的眼神漸漸失焦,顯然是陷入了回憶中。
“十八年前,我意氣風發應試武舉,過五關斬六将,走到最後還是敗給了程将軍,雖輸得心服口服,但經過多年努力卻不能拔得頭籌,少時年輕氣盛,心裡難免有怨結,殿試過後的會武宴上,我出言不遜,沖撞了程将軍,筵席散後,恩公将我叫了過去,狠狠批評了我,還說以我的脾性和武情,能得榜眼已經是陛下開恩,我心内不服,情急之下摔了聖上的禦賜之物,恩公為了救我更為了指點我,命人将我綁回軍中,小懲大誡。”
黃況頓了頓,再次滿了一杯酒,仰首飲畢接着道:“後來,我便随着恩公遠赴西疆,一年磨煉下來,我終于明白了恩公的良苦用心,不料就在這時,程将軍謀反的消息傳來,恩公忍着悲痛問我可願為國盡忠,我自然不敢推辭,于是帶着恩公的囑托啟程回到帝都,太上皇授我鎮邊将軍一銜,我跋山涉水來到這裡,奉皇命鎮守西疆。”
“十七年來,我用腳丈量了這裡的每一寸土地,哪個地方有水井,哪個地方能種田,哪個地方流民多,哪個地方有匪患,早已熟稔于心,甚至比一代又一代的節度使還要清楚。”
“近些年來,我時常懷念在恩公帳中效力的那些時候,我本打算等安兒成長起來之後便辭官歸隐,回都中侍奉恩公。可沒成想,一代枭雄、三朝元老居然會死于如此慘烈的圍剿之中,都中風言風語也曾傳到我的耳中,我不敢相信,我不相信太上皇會如此做,他待恩公如何,待我如何,豈是他人能随意一兩句就能評判得了的?”
“前任節度使,慣會阿谀奉承,曲意逢迎,年中的宴席之上喝多了酒居然在我面前說出恩公‘命當該絕’、太上皇‘多行不義必自斃’之言!我咽不下這口氣,恩公當年曾一再告誡我要學會忍讓,但這次我實在忍不下去了!即使是搭上我這條命,也要将這等狗官送上黃泉!”
黃況言辭激烈,說到最後甚至一拳擲在桌案上,杯中的酒搖晃着灑了一大半。
梁仲胥聽到那句“命當該絕”的瞬間,神經立刻緊繃起來,他沉着臉,将面前的半杯酒飲下,濃烈而香醇的液體緩緩順着咽喉滑入腹中,幫他稍稍恢複了些理智。
他顫抖着眼睫,寒聲道:“家父之死,的确是太上皇多年來精心設下的一場局。從他再度被派往西疆、姜徹被重新啟用的十年前開始,結局基本就已經注定了。你大概不會想到他會瘋狂到借助蒲甘人之手來解決我父親,甚至不惜以粵東十縣為代價,将大邕國土拱手送人隻為冤死一個忠心耿耿的老臣,落得如此下場,隻能說是‘失道寡助’罷了,同時也是為了保全他所謂的天家顔面。”
黃況聽了這話,目眦盡裂,眼眶噴紅,艱難地吐字:“太上皇到底為何會變得如此薄幸?!”
梁仲胥長歎一聲,哀哀閉目道:“大概他本就是這樣的人,隻是之前裝得太好了。他對家父之恨是日甚一日的,防備和顧忌也是有增無減,甚至連最後,他下令将家父的棺椁陪葬先帝的陵寝,顯然是對家父嫌惡入骨,百年之後也不想見他效力于自己面前。”
黃況僵硬着起身,大喊着“恩公”開始号哭,一聲一聲砸進梁仲胥的心裡,提醒着他庭訓雖猶在,承恩未及返,天公不假年。
就在此時,正堂外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來人未及禀報便先行出聲:“大人不好了!永靖一帶發現了一隊吐蕃軍,公子從梁将軍帳中被他們劫走了!”
第三十一章
梁仲胥啟程前往隴西郡城的同一天,伺機而動的吐蕃軍趁此機會突襲了他在永靖設下的駐軍大營,十萬人對抗十五萬敵寇,雖然死傷并不慘重,但黃予安在□□中與大部隊失散,落入敵寇之手。
黃況當機立斷,率二十萬地方軍同梁仲胥一同前往永靖追擊吐蕃軍,紀方諸得了消息也星夜馳援。經過兩個月數個回合的奮戰,不僅救回了黃予安,還剿滅敵軍八萬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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