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真倒胃口!趕緊離開這裡,醜八怪!”
珞微在一片粗魯的罵聲中離開了餐廳,這樣的場景她已經經曆了無數次了,如今,她早就麻木了。她如他們所願離開了餐廳,重新回到了甲闆的角落。
她拉開臉上的面紗,一小口一小口艱難地吞咽着幹硬的粗面包,一塊面包屑掉落在她的裙子上,她伸手去撿,衣袖往手腕上卷了一小截,露出一片斑駁的傷痕。
一陣海風吹來,吹開了她的面紗。她伸手去拉面紗,卻聽見了一聲倒吸冷氣的聲音。她面無表情地擡頭望去,隻見一名身穿廚師服的少年正一臉驚駭的看着她。她從他瞪大的雙眼裡,看見了自己滿是劃痕的臉。
受驚的少年急退了幾步,轉身跑了。
珞微握着面紗的手頓了頓,突然有些心灰意冷。這張滿是破洞的面紗遮不遮有什麼關系呢?别人看見的,不還是她滿臉滿身的傷痕嗎?
她一把将面紗狠狠拽下,手一擡,本想将它扔進海裡。面紗在風中飒飒作響,令她有一瞬間的失神,随即,她握緊了蒼白的指尖,将即将滑落的面紗拽了回來,又重新遮擋在臉上。她整理了一下泛着灰白的舊裙子,勉強遮住了傷痕累累的小腿。
“浮沉号”一路航行,風平浪靜地過了兩天。
第三天,眼看離羅薩海岸越來越近,船上人們的心情也輕松了起來。餐廳竟然破天荒地提供了土豆湯,啃了兩天幹面包喝了兩天冷水的人們興奮了起來,争先恐後地搶着湯。等珞微來的時候,鍋裡隻剩下幾滴湯水了。
珞微看了眼湯鍋,照舊拿了塊幹面包。等她回到甲闆上的時候,船身突然劇烈晃動了起來。她腳下一滑,人直接撞到了船舷上。她猛地一把抱緊了船舷,盡量将自己貼在船舷上。
晃動越來越劇烈,船艙裡傳來一片鬼哭狼嚎的慘叫。原本在甲闆上休息的人也像珞微一樣抱緊船舷,慌張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卻沒人能夠回答。
頭頂的天依舊很藍,海面也并沒有起風浪的迹象,唯一晃動不止的隻有“浮沉号”。珞微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她的心裡瞬間産生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混亂中,她眼尖地發現有個身影從她的不遠處滾了出來。他沒抓住船舷,在晃動中不停地滾來滾去。珞微認出他正是不久前被她吓走的小廚師。
看着他越滾越近,珞微猶豫了一瞬,還是伸手拉住了他。滾得頭昏腦漲的小廚師驚魂未定地擡起頭,迎着珞微的目光,他呆了呆,嘴唇翕動了半天,最後擠出一句“謝謝”。
珞微搖了搖頭,示意他拉住她身側的船舷。小廚師急忙照做,等他暫時安全了,珞微别過了臉,不再看他。
船身仍舊劇烈地晃動,有好幾次,珞微都懷疑它馬上會翻了。整條船上充斥着尖叫,珞微覺得耳膜疼得有些厲害。
“好好的,船為什麼會晃?難道……難道船底有魔獸?”小廚師哆哆嗦嗦地說道。
這一點似乎提醒了珞微。聽聞海裡偶爾會有魔獸制造海難,但她并沒有經曆過,所以不清楚會是什麼樣的魔獸。她攀住船舷,努力穩住身體,小心地探出一點身體,借着船晃動的角度,她仔細地往海下看去。
除了船身晃動造成的波浪,海下似乎并沒有魔獸的影子。船晃得她有些暈,她剛想重新縮回去,誰知一股大力猛地從她的身後襲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被掀了出去。
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在墜落的過程中,她看見那個小廚師站在她剛才所在的地方,正一臉陰沉地看着她。他的手裡拿着一塊黑色魔石,隻見他輕輕搖了幾下魔石,原本晃動不已的船慢慢平靜了下來。
随着“嘩”的一聲,珞微重重砸進了海裡。透過海水,她看見他的臉上扯出一抹扭曲的獰笑。
上岸
羅薩海岸非常繁華,碼頭上停滿了大小不一的船。岸邊每日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距離羅薩海岸五六十裡的一個無人角落,珞微狼狽地從海裡鑽了出來。她撲倒在滿是泥沙的岸邊上,大口地喘着氣。
之前猝不及防地被推進海裡,她原本還有些懵,直到看見始作俑者臉上的表情,她瞬間明白了:他要殺她!
為了防止他發現自己沒死再使出别的危險手段,她隻能沉進海裡,利用海水的倒影觀察着“浮沉号”的動靜。直到船開出去很遠,連影子都看不到了,她才浮出海面。
孤零零地被遺棄在海裡,四周連塊浮木都沒有,海岸更是看不到影子。珞微冷靜地望着“浮沉号”離開的方向,盤算着遊到羅薩海岸的可能性。但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她否決了。依她的體力,她是不可能遊過去的,中途脫力沉海的可能性倒是更大。她不能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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