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實不孝!”桓侍郎終于壓抑不住怒氣,重重地在官椅上拍了一把:“你這一走,還有誰肯跟你這全無前途的小官成親!你父親隻你一個兒子,還指望着你傳宗接代,光耀門楣,自你出孝以來,祖父又給你挑了多少好人家姑娘……可人家要嫁的是都察院的少年禦史,不是個前途未蔔的六品外官!”桓淩道:“宋三弟不也未曾成親?他還不像我這樣有祖父籌劃,而是安心等着咱們元娘,等了這些年,卻等成了個被退過親的人。”說到這裡,他下意識皺了皺眉,決絕地說:“祖父也不必替我謀什麼婚事了。咱們桓家壞了宋三弟的婚事在前,四弟又去武平壞他的名聲,隻怕他往後婚事要有些艱難。他受害如此,我有何面目先結鸾俦?哪一日宋家先傳喜訊,哪一日我才會考慮成親之事——”“反正祖父看重的人家,也都看不中我這六品濁流小官。”桓侍郎唇角抽動,神色竟有些猙獰,緊抓着官椅扶手罵道:“你莫非瘋魔了!你倒不怕自己死在外頭,父母無人供奉香火!”他随手抓起茶盞,向這個不孝孫兒兜頭砸去。桓淩側身躲開,應聲答道:“若孫兒命薄,還望祖父主持,将哪位堂弟之子過繼與我,使二房香火祭祀不絕吧。”他不去看祖父惱怒的神色,行禮拜别祖父,轉身出去,叫管家安排醫官替桓侍郎切脈。他自己催着人收拾了行李,備下車馬,悄無聲息地安排好了出京事宜。臨行前他遍辭了京中親友,隻因待選秀女都住在宮中,他沒法當面和妹妹道别,便隻寫了封信留給祖父,請祖父找機會代他轉交。信中不便寫宋家的婚事,他就隻交待了一下自己要外放做官的事,又勸元娘在宮裡安分守己,恪盡臣妾之禮,不可再把自己自己當成侍郎府的千金小姐,以家世驕人。——能包容她任性的男子已遠放福建,她進宮去是以臣侍君,服侍周王的,雖有祖父在朝上遙為支撐,宮裡的日子卻隻能由她自己走下去。他也憐惜元娘,但他們兄妹心性、志向終究都不同,他這個哥哥能做的也就隻到這裡了。桓淩抛卻家人前程,兩袖清風地下了福建。桓侍郎管不動他,便把火氣發在桓文身上,叫人捆了他重重責打四十杖。他怒沖沖地數落這個孫子大膽妄為,私下違背自己的意思,将兩家之間的關系鬧到幾至不可收拾的地步。還害得他堂哥要自貶官職,替他謝罪。桓文自幼在翰林府上嬌生慣養,哪裡吃得起這樣的苦,哭叫着說:“祖父因何隻怪我?我也是為了咱們家好,那宋時在外頭鬧得人人都知道他有個侍郎府孫女做未婚妻,這話傳到京裡,人家能不議論咱家麼!”桓侍郎恨道:“宋家也隻是和治下的鄉宦、書生說這些話,至今也沒有風言風語傳進京,哪裡比得上你與生員打架,還叫學政抓住,隻怕都察院不知道咱們家!“前朝也不是沒有離婚再嫁的皇後,不是沒有寡居再醮的皇後,若桓宋兩家隻是和和氣氣退了親,别人也說不出什麼話。隻你這孽障惹禍,要跟宋家結怨,害得你堂兄要為此自貶出京,以挽回桓家聲譽……”桓文滿面眼淚鼻涕,卻掙出一個苦笑:“宋家給元娘守了四年,咱們家卻轉手退親,将女兒另攀高門。事都做了,祖父還以為能叫宋家不恨咱們麼?我正是為了家裡好,才想禍水東引,叫他将來不能爬到高位來與咱們家作對……”他苦苦捱着疼痛說:“幸好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宋時,成天就在他父親的衙門裡擺弄權柄,聽說還捐了監生,将來也沒什麼大出息。隻消把他父親遠遠地按在南邊兒,再掐住他兄長們的選任,就是得罪狠了他家又能如何?”捐了監生就是放棄舉業?他怎麼不說自己考上秀才之後不即刻中舉就是放棄舉業了呢!那分明是怕福建生員難考,耽擱他取功名,故此先捐個監生,等後年秋試之年直接進京應試!桓侍郎對這個孫子實在心灰意懶,扔下他回部裡值班。到得部裡,儀制司又呈上了今年各省生員花名冊,來呈冊的郎中含笑對他說:“大人可知今年福建省童試中出了個新鮮事——汀州府中試生員中,竟有一個北方出身的考生占得了院試前三的位置。”哦?往常都是南方考生占優,如今竟有北方考生在南方考了前三?桓侍郎也是個惜才之人,不禁笑問:“是哪裡的考生?好個才子,将來他入京應秋闱時倒要看看他有什麼不凡之處。”那郎中從花名冊中挑出福建的,翻着前頭名錄看了一眼,笑道:“叫作宋時,是北直隸保定府人,父名新民,任知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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