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打完了電話,病房沉默了那麼一刻,老爺子無人可聊,目光在正坐在床邊吃飯的周覺明身上遊走,這人佝偻着背,捧着湯一口一口喝着,床頭櫃上的飯菜也沒少多少,給他送飯的是個穿西裝的男人,好像管他叫什麼……周總?
他探了探身子,喊道:“周總!”,周覺明感覺捧着的湯都泛起了漣漪,他放下碗,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轉身和老爺子對視一眼,笑了笑:“客氣客氣”。
老爺子也笑了,找了個舒适的位置躺着,他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周覺明:“就……炎症”他也聽不懂自己什麼毛病,治就對了。
老爺子:“怎麼都沒人來看望你啊,也不請個護工?”
周覺明笑笑:“不礙事,就打打吊瓶”
老爺子馬上就皺起臉了,“啧啧”兩聲:“那也不成啊,病人就是需要人照顧的,你看看我,我兒子,女兒,一個兩個的,我都說了不要來不要來,他們就是偏要來!”
他嗓門大,說到激動之處更是撼動人心。
“你有沒有孩子啊,看你樣子,孩子應該還在上學吧”
周覺明咳了兩聲:“有個兒子,工作了”
老爺子:“什麼工作啊,都忙到沒時間來看你,太不孝順了吧,怎麼當的兒子喲”
周覺明在心裡含糊地想着怎麼把天聊死好。
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周覺明松了一口氣,總算是來人了,再一看門口站着的高大的人,周覺明不禁笑了笑,說:“這不來了嘛”
周玉買了好些水果,昨晚周覺明嚷着想吃葡萄,他今天就買來了,在國外忙樂隊的培訓忙了幾個月,回國不久就聽秦美說周覺明住院的消息,當年秦美得知周玉去學了音樂,還是周覺明偷偷贊助的,氣得發誓和周覺明勢不兩立,因此周覺明住院,她也是冷言冷語回了個活該,至于不來看望,并非有意,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公司的事她實在是脫不開身。
周玉脫了口罩,裝了碗葡萄去陽台清洗,洗幹淨便遞給周覺明,周覺明甚是滿意,挑了顆大的美滋滋吃起來,見病房裡多了一個病人,周玉遞了葡萄給老爺子:“吃嗎爺爺”
老爺子愣愣地瞧着他,連忙擺手:“吃過了吃過了”
周玉收回手,将碗放回床頭櫃。
他兩條長腿敞着,背靠着椅背,劃着手機屏幕在看公司發下來的資料。
老爺子眼神在周玉下颚線出處打圈,又看了看周覺明,别說,這倆父子長挺像。
“唉,你兒子長得挺精神啊,和你像”老爺子說道
總算說了句中聽的話,周覺明大拇指愉快地摩擦着手裡的書,道:“可不嘛”
老爺子又打量了周玉幾眼,突然驚喜:“我好像在電視看過你啊,是不是哪個樂隊來着,我記得你啊,我孫子還說你唱歌好聽來着”
周玉眼神從手機中抽離,茫然地看着老爺子,頓了頓,才道:“爺爺喜歡聽歌啊”
牛頭不對馬嘴,周覺明替周玉解釋:“這孩子反應慢”
老爺子:“你兒子原來是大明星啊,那忙也是正常的咯”
周覺明:“就一唱歌的,大明星算不上哈哈哈”
老爺子一激靈:“怎麼算不上!常常在電視看到他的咧,竟然碰見真人,小夥子,能不能幫我簽個名啊,我拿回去給我孫子看”
簽名沒等到,等來一群白衣天使,
此時一群年輕的醫生湧進病房,包圍在老爺子床邊,見是自己的主治醫生,老爺子上一秒還挺興奮,現在卻是閉上了嘴,醫生跟老爺子講了他腿的傷勢情況,大概是挺嚴重的,需要動手術,并且通知他手術時間安排在明天。跟着主治醫生進來的其他幾個醫生站在床尾,都沒開口說話,老頭子見如此大陣仗,不安道:“這手術有沒有風險啊”,他的主治醫生看上去挺年輕,但似乎頗有經驗,沒說幾句話就給老爺子定下了心。
☆、不認識
等醫生都走了後,老爺子心情低落,躺在床上無言看着天花闆,難得見他安靜的模樣,周覺明好心安慰問了句:“您不用擔心,相信醫生的話準沒問題”,周玉見周覺明的點滴剛好挂完,按了床頭的鈴。
老爺子歎氣,将找周玉簽名的事抛之腦後:“人老了就是沒用哦,我這腿就下樓梯摔成這樣的”
周覺明:“怎能沒用呢,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别擔心了,遲早會好的,時間問題”
佳慧拿了輸液瓶進來,走流程式地問:“名字”
“周覺明”周玉答道,他感冒了,嗓子發聲聽上去有些啞。
佳慧注意到他,先是一愣,很快恢複成面無表情的樣子,給周覺明換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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