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安常喝了茶,胃裡空空又涼,不覺有些難受。但話已至此,隻颔首嗯了一聲。哪怕賀安常想過了京都花一街,也沒料到這地方竟在鹿懿山半的鏡花庵。這鏡花庵是當年福煜皇後興佛而建的尼姑庵,近年雖沒落淡出,卻依舊是皇家供糧的地方,想不到,着實想不到。謝淨生與他都換了常服錦袍,隻是手上多了把檀香深色扇,浪得很。見他難得面露猶疑,便偏頭在他耳邊道:&ldo;果然不便進吧,刺激否?&rdo;&ldo;佛門重地。&rdo;賀安常手抵住他靠過來的頭,徐徐道:&ldo;你不要浪。&rdo;謝淨生笑,道:&ldo;行。&rdo;便上前敲門,那門一開,走出個面容慈和的老尼來。&ldo;施主。&rdo;老尼微微合禮,&ldo;可是求願而來?&rdo;&ldo;非也,在下是随香來尋桃花徑,不知神仙佛門開不開。&rdo;老尼面色依舊慈和,甚至露了一絲笑意來,道:&ldo;公子這般神仙俊雅的人物,就是在佛祖前也讨得了十分歡心。&rdo;說罷微微側了身,引道:&ldo;公子請。&rdo;謝淨生合扇一笑,與賀安常入了庵門。裡邊楓林幽靜,花徑淡雅,梵香淺入鼻下,一路光景都是極為幽雅僻靜,瞧不出半分端倪。再穿一月洞門,景緻便不大同了。中值了棵茂密高大的佛頂珠,雖還未結花,已能料想花開暗香時的院中旖旎。樹下扶了個秋千,正有兩個豆蔻小尼在上嬉鬧,見老尼帶人來了也不怕,反倒将謝淨生和賀安常打量了個遍。&ldo;殊靜師父今兒得運啦,竟迎了兩位神仙公子來。&rdo;坐在秋千上晃的小尼眉眼清麗,美中不足是小小年紀已經染了幾分輕佻。見賀安常面色清冷便知不是好相與的人物,便隻對謝淨生笑言晏晏:&ldo;公子好面生。&rdo;謝淨生扇敲了敲下巴,笑道:&ldo;佛門難入,來晚了些。&rdo;這小尼抿嘴笑,老尼隻道:&ldo;偏生你話最多。&rdo;罷了轉向謝淨生,道:&ldo;公子既是得了貴人牽信,可是有什麼人選了?&rdo;&ldo;師太這便是為難在下了,都是如花美眷,難選得很。&rdo;謝淨生露出遲疑之色,道:&ldo;不知妙善、妙隐兩位可能一見?&rdo;這老尼聽見妙隐的名字便是一怔,遲了一會兒才道:&ldo;公子不知,這兩個都是庵裡拔尖的顔色,心氣高,若是公子想請……貧尼須問問。&rdo;謝淨生一邊說着不打緊,一邊在她手上放了幾錠金子。殊靜收了,腳步也快了幾分,上了樓去詢問。那邊的小尼還拿眼時不時瞟一瞟謝淨生,另一邊隻見賀安常也拿眼看着他。他用扇子掩了口鼻,對賀安常道:&ldo;這都是兄弟的功勞,非我所能。&rdo;賀安常道:&ldo;嗯,看着很熟稔。&rdo;&ldo;形勢所需啊。&rdo;謝淨生側頭看他,&ldo;要不你也試試?&rdo;賀安常沒理他。且過了沒多久,就見老尼匆匆下了樓,對兩人多了份熱攏,道:&ldo;公子且随貧尼來,妙善妙隐稍作梳洗便去。&rdo;兩人被引至旁院,上樓入了間。裡邊錦織毯、香垂帷、琴書案、大閣c黃一樣不少。賀安常被着熏香染的難受,胃裡更不舒服。隻在案前坐了,并不靠近焚香鼎。謝淨生倒也沒去其他處,在他身邊坐了。老尼道了聲公子慢享,便退了。沒多久就聞人叩門,一拉開便見一輕衫含笑的女孩兒,生得膚凝白嫩,眉眼彎彎,最妙在聲音,一開口便融了人骨頭。&ldo;妙善晚到了,可誤了公子的時辰。&rdo;&ldo;算不得,等美人素來是蜜中蘸酸,味道正好。&rdo;謝淨生笑道:&ldo;這不就來了妙善姑娘,甜得很。&rdo;妙善掩笑,入門到賀安常身邊,&ldo;公子這話才教人甜得緊。&rdo;說着看向賀安常,笑道:&ldo;我坐邊上也不敢放肆,這位公子瞧着才是正經好人。&rdo;謝淨生哈哈一笑,将賀安常的肩頭搭了,道:&ldo;好眼力,他可是這京都最正經不過的人。&rdo;正經這個詞一經他口就不那麼正經了。賀安常被他這麼一搭就離他更近些,這次倒也沒拍人,門便又叩了叩。兩人的目光一起轉過去,那拉開門間露出女子嬌媚的顔,發如綢緞慵懶,眸含秋水長波,隻略撫了自己的眼角,便是好生妩媚。正主來了。☆、緣由&ldo;好顔色。&rdo;這次是賀安常先出聲,一向清冷自持的臉上也柔化了幾分,道:&ldo;果不負妙隐之意。&rdo;謝淨生笑道:&ldo;妙人藏隐,隻有這鹿山深寺,才能見這般顔色。賀――咳,如許此刻覺得如何?果不負這一行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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