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鑫誠知道自己和D大之間還有一段差距,他嘴上不說,學習卻更加賣力刻苦,籃球場是再也不踏足了,每天課間不是咬牙切齒地背古詩,就是絞盡腦汁地做閱讀理解,黑眼圈連秦歌看了都于心不忍。
又一次語文試卷發了下來,發到秦歌手裡的是溫柔的130,餘鑫誠那裡卻是冷冰冰的87,那個7畫的過于用力,感覺怒氣幾乎要穿透紙張。
“這……”餘鑫誠瞠目結舌,“不可能啊,考完我還跟你對了對答案,感覺答得差不多啊……”
秦歌疑惑地接過他的試卷,往後翻了一下:“你的作文怎麼得分這麼低?寫偏題了嗎?”
“不會啊……”餘鑫誠抓過試卷看了老半天,啪地把試卷往桌子上一丢,郁悶地抓了抓頭發:“我靠!我居然把題目看錯了!我說呢,寫的時候我還有點納悶,這題目還挺新奇的。”
秦歌“啊”了一聲,拿起試卷看了看,隻看了一眼題目就笑噴了。原來,題目要求是以“錯過”為題寫一篇作文,這家夥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看成了“借過”。
“你可真是個人才啊!”秦歌邊笑邊忍不住想往下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寫的,餘鑫誠漲紅了臉,搶過試卷:“别看了别看了,忘了忘了!”
雖然有點同情和不厚道,但是秦歌還是覺得這麼多天壓抑的心情,被餘鑫誠這個小小的烏龍事件變得晴朗了一些。果然上課的時候,老師講到作文,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這作文吧,我倒也不指望你們人人都能寫得行雲流水,字字珠玑,但是,最起碼各位審題要仔細吧?有些同學,竟然把題目都能看錯,把錯過看成借過,還能洋洋灑灑地寫滿800字,我也是很佩服他啊……”
全班哄堂大笑,餘鑫誠尴尬着自言自語地嘟囔:“說明我作文還是進步了呀,以前800字我湊老半天都湊不滿,現在這樣的題目我都能寫滿800字,可不是進步了?”
隻有秦歌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笑的直不起腰:“那你去找批卷老師理論一下,讓她給你改個高分。”
“還是算了吧。”餘鑫誠偷偷瞥了一眼語文老師嚴厲地射向他的目光,感覺頭頂一涼,“徒弟呀,這件事情,你可千萬不能說出去,不然師父我一世英名不保啊!”
“這樣吧,如果下次考試你考過我,我就不說出去。如果沒有嘛——”秦歌拖着長音,“後果自負,你懂的。”
“你你你!居然還敢要挾師父,枉費我天天早上換着花樣給你帶水果牛奶手抓餅小籠包!”餘鑫誠捶胸頓足。
“你還說呢,”秦歌苦着臉把手伸進桌洞裡,掏出來一堆各式各樣的盒裝牛奶,推到餘鑫誠桌子上,“早上在家裡被盯着喝牛奶也就算了,到學校還有這麼多,根本解決不完,我可求求你别再幫我帶了。”
“别呀别呀!”餘鑫誠又把牛奶推了回去,“你看你瘦的像根筷子,再不補點營養,腦細胞消耗這麼多,萬一考到一半昏過去怎麼辦?師父我實在于心不忍啊……”
“得了吧,你會那麼好心?”秦歌瞥了他一眼,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我怎麼感覺,你最近又瘦了?”
“有嗎?”餘鑫誠突然頓住,心虛地低頭看看自己。
秦歌左右打量着餘鑫誠,感覺他比起開學的時候真的又瘦了些,之前合身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顯得空蕩了不少,“真的,你不會是……自己偷偷減肥,把早餐都給我吃了吧?”
“當……當然不是!”餘鑫誠臉紅了紅,不敢再看秦歌,轉過身看着桌子上的牛奶,“你不愛喝牛奶的話,那下次我給你換别的吧,酸奶還是果汁?”
“都不要。”秦歌懷疑地看着餘鑫誠,“你最近真的減肥?不吃早飯?”
“不是……”餘鑫誠歎了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實話,“其實我吃的早飯,是我的夜宵。”
“啊?啥意思?”秦歌沒反應過來。
“我晚上一吃東西就犯困。最近我媽又天天給我弄夜宵,一吃就看不進書了,那我就想,就……把夜宵留着當早飯吃,早飯我就說來不及了,就帶到學校來……”餘鑫誠眼神躲躲閃閃。
“你……”秦歌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最近都幾點睡覺啊?”
“平均大概一兩點吧。”餘鑫誠打了個哈欠。
“你這樣子身體會受不了的。”想到餘鑫誠的病,秦歌有些擔心。難怪他最近看上去特别憔悴,連作文題目都能看錯。
“放心吧,我這麼多年籃球不是白打的。”餘鑫誠一臉神采飛揚,“大男人說話算數,說要跟你一起考D大就肯定考。”
很久之後,秦歌每每回想起高中時候的情形,印象最深的就是這個微涼的午後,餘鑫誠一臉堅定對她說這句話的情景,她是很後來才明白,當時那句一起考進同一所大學的承諾,對餘鑫誠來說意味着什麼。那些她以為隻是在自己心裡紮根生長的決定,對當初那個十七歲的少年來說,這個承諾從作出到履行都要來得更為艱難,但即使如此,當她看到餘鑫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仿佛有光從他眼裡迸發出來,堅定地,直直地照射進她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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