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笑疑惑的看向她,問道:“你眼睛怎麼這麼紅?哭了?”
“這……”靈兒垂下頭,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很小聲道:“小姐,今日一早,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将銀子分給悔癡和另外五人,這樣一來,整個林鳳庵除了監寺以外,就再也沒有大夫人的人了,可是悔癡她…她…她……”
“别吞吞吐吐的。”雲笑聽的有些不耐煩。
秀兒拍了拍靈兒的背,安慰道:“我來說吧。”
秀兒謙卑道:“靈兒送去銀子不久後,傳出了林鳳庵有内賊偷走了香火錢的消息。監寺從悔癡和五個尼姑手裡的銀子上,發現了她刻意留下的特殊記号,便說悔癡她們是小偷,将她們逐出了林鳳庵。”
“看來多睡會兒也不行。”雲笑揉了揉發脹的頭,擺手道:“繼續說,靈兒到底在害怕什麼?”
“所有人都看見六個尼姑被逐出了山門,但是靈兒去打井水的時候,卻打上來一個人頭。”秀兒的臉色也蒼白了起來,聲音低了幾分道:“人頭已經被水泡的發漲,但還是能夠看出,那人頭是悔癡的。”
雲笑一愣,眉頭不由緊皺了起來。今日她是故意讓靈兒不要叫醒自己,就算天塌下來也别吵自己。她早就猜到,昨晚突然少了十個手下,一定會激怒監寺。悔癡和另外五人如果收了銀子,必然會被監寺注意到。但她沒有料到,監寺下手這麼狠。
先是栽贓,再是逐出,最後狠下殺手,一切滴水不漏,若不是大夫人一心想要虐待自己,恐怕監寺不會隻是把人頭放在井裡吓唬自己等人這麼簡單了。
雲笑鎮定問道:“人頭呢?”
秀兒沙啞道:“在井裡。”
雲笑冷冷一笑道:“那口井是我們這院裡唯一的供水區吧?看來,今日我的洗漱水也是沒有了?”
秀兒自責的低下頭道:“奴婢這就去别的院子打點水來。”
待秀兒離開,雲笑看向失了魂般的靈兒,苦笑問道:“帶我去看看那口井可好?”
靈兒回過神,怯弱的點了點頭。
雲笑無奈道:“為什麼不拒絕?害怕的話,可以不用帶我去,指指路就可以了。”
靈兒猛地擡起頭,眸中的恐懼一瞬消失,此刻眸光堅定而又充滿勇氣,倔強道:“我能克服!不能被這點小事給難倒!如果這樣就害怕了,靈兒就沒有資格留在小姐身邊了!”
“你的恢複力很強。”雲笑是由心的稱贊。她依稀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被分解的屍體後,整整三天沒有吃下飯。
自己剛做卧底沒多久,被派到一個黑幫組織調查毒品。那時和自己一起卧底的其中一女子不幸被發現。
黑幫老大為了以儆效尤,也為了逼供,下手很毒。将那女子活活解剖。沒錯,是活着解剖。不打任何麻藥,用刀一點點切開她的皮肉。因為黑幫老大害怕那女子有同伴,故意叫來所有人看她被活着解剖。
當時自己看的清清楚楚,那女子一直死死咬着下唇,活着被解剖的痛苦,使那女子面目漸漸扭曲,但那女子卻依然什麼也不說,直到内髒全被拿出,痛死為止。
看着那女子支離破碎的身體,有一名卧底同伴終是忍不住哭了出來,暴露了身份,那人最後的下場,比那女子好不到哪裡去。
兩名同伴被活活解剖,卻沒有一人将自己供出來。
自己努力告訴自己,自己不能露出破綻,如果漏出破綻,這兩人就白死了。當時自己忍住了,自己的表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可當獨自一個人回房後,自己還是不争氣的吐了。後來的三天,沒有吃下任何東西,沒有睡着過,一閉上眼睛,就是那兩人痛苦的模樣。
當時的自己,要比此刻的靈兒大上幾歲,靈兒能夠如此之快的走出陰影,的确是令自己很佩服。
靈兒卻搖了搖頭,慚愧道:“我不如秀兒。”
“秀兒……”雲笑皺眉道:“她也看到了人頭,并不是聽你說而已,而是也親眼看到了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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