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玥傾下身,小心安撫着一顫一顫的鄂秋,“秋公公,是我,我是延禧宮的常在。你還認得我嗎。”
“你你”
“是我,”繡玥說話的聲音無比輕柔小心:“就是那個鈕祜祿氏繡玥。初七在我那兒,他好好的,公公放心。”
帛堯在後面站着,瞧她對鄂秋說話那個呵護勁兒,明明她說話時,就隻對着自己的時候是這種溫言軟語,平常和别人說話都不是這個聲調,現在對那個廢物也是那樣,這叫他十分的不舒服。
“初七在你那兒?”鄂秋整個人如同痙攣了一般,不可抑制地抖着問:“初七還活着嗎?他還活着?”
寶燕和初六都瞧出了帛堯一臉的殺氣,隻有繡玥一心還在安撫病人身上,她從小見外祖父就是這般對待病人,無不悉心地照料着:“活着,活着,初七逃出來了,我把他藏在了延禧宮,隻是延禧宮公公也知道,人人皆可踐踏,根本不能護住初七,等挪到這裡,他就安全了。”
“玥常在你”鄂秋話聽到一半,便哽咽了起來,他真覺得從前做的事兒沒臉,“我真不是人,之前仗勢做了不少的壞事,也沒少做欺壓常在的事情,我,我還暗中設計害過你。如今鄂秋我落得喪家之犬一般,這都是活該報應!常在,求你,就算鄂秋厚顔無恥,我求求你,保住初七一條命!常在大恩大德,奴才下輩子再回報常在!”
他痛哭流涕起來,“初四和初七自打進宮就一直跟着我,我爛賭成性,總是赢得少,輸得多,輸了銀子發脾氣,他們十幾歲便跟着我,這些年遭了不少的罪,沒享過什麼福,現在不成了,簡嫔和姚勝要在慎刑司裡置我于死地,初四他已經被打死了,沒法子,剩下初七,我一定要留住他的性命呀!”
他不停地哀求着繡玥,說者傷心,繡玥聽着也跟着難過,她轉過身,幹瞧着帛堯不說話。
帛堯的臉色更不悅了,他翻着眼皮,别過臉:“初四不是我打死的。”
她當然不信,瞧了瞧同樣一臉不信的鄂秋,又轉回來,“不是你打死的”那還會有誰。
帛堯不屑一顧,“殺人這種事情,從來用不着我動手。從我這拖出去,他們瞧着還有一口氣,免得節外生枝,就會滅口。”
繡玥聽着心裡發冷。後宮裡,她知道不知道的,不知究竟還有多少條人命枉死在“他們”手上。
這些“他們”把人暗中送進來,一味縱着帛堯毒打虐殺,為防着陰謀洩露,事後更還要殺人滅口,做盡了傷天害理的勾當!若容着他們下去,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
即便是活着的人,遜嫔、李官女子,都在他們的壓迫下苟且偷生活着。即便這回不為救鄂秋活命,她也要查出事情真相,至少讓皇上殺掉宮中這些為非作歹的氣焰,讓他們不敢再宮中如此肆無忌憚地草菅人命!
“秋公公,”繡玥到他面前,“我會盡力保住初七的命,公公能跟我細說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嗎?若您真是被冤的,為何查出來,卻是人證物證俱全呢?”
鄂秋想說,他瞥了一眼她身後站着的帛堯,沒有開口。
繡玥知道他對帛堯還有敵意,替帛堯說着好話,“公公别擔心,帛總管的為人,我可以保證。您方才聽到了,初四并不是他殺的,而且還是帛總管肯留您不回慎刑司,現在才暫且保住您一條命,稍後初七也會挪到這兒的院子藏身,這都多虧了總管肯幫忙啊。”
初六聽着這話,不動聲色地瞥了繡玥一眼,她可真敢說,她保證,她憑什麼身份保證小帛爺的事兒?他下意識去瞧小帛爺的臉子,這位可也真是!瞧瞧,瞧瞧,還一副聽着挺樂呵的模樣。
沒出息。初六搖搖頭。
繡玥說得真誠,即便鄂秋不動心,到底也是受了帛堯的庇護恩惠,還在人家的屋檐下。但前番仇恨種種,這個“謝”字他斷然說不出口。鄂秋悶着半天,沉聲道:“他幫我,多半也是幫常在,我還是隻記着常在的恩惠。”
帛堯不悅地睨了他一眼,他才不稀罕。
“前些日子,我在内務府賭錢又輸了個精光,欠了常齊他們不少的銀子。姚勝後來暗中找我,說他有好的門路,宮裡有幾位娘娘銀錢短缺,想低價出一批宮裡的物件,找上了他。我一看那些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的玩意兒,找了幾個偷運東西出宮的太監來問,賣到宮外的行情,一轉手,銀子足足能翻十倍。
我便一時财迷心竅,妄想從中牽線、謀些銀子。誰知那些托運出宮的太監根本都是姚勝的人,他們為了引我上鈎,出的銀子比旁的出宮太監高出數倍不止,看上去是像是我自己找的人,實際上都是姚勝一早安排好的!
等到我将東西交給那幾個偷運出宮的太監,姚勝的人早就埋伏在那裡,抓了一個人贓俱獲!”
鄂秋一頓捶胸頓足,“可恨我蠢,我廢物!等到那些接貨的太監全都指認我,等到後宮的嫔妃來認贓物,我才明白那些物件,根本不是什麼宮内娘娘要變賣的物件,而是宮中失竊的珍寶!”
他恨恨地錘着頭,“哥哥他不止一次提醒我,少跟常齊姚勝他們來往,我從不當一回事,還嫌他煩,怕他罵我,做事兒還背着他,這回被算計了個正着,還連累他丢了禦前總管之職!我真是不死也沒用了!”
鄂秋邊說邊悔恨,繡玥在一旁聽着,卻在心底暗想,鄂秋恐怕想得過于簡單了。他不過就是個淨事房做綠頭牌的公公,說破了天不過就是收幾兩銀子的油水的差事,若單單沖着他來,簡嫔和姚勝何必費如此大的周章,精心布局,恐怕從一開始,她們要對付的就不是他,而是鄂啰哩。
鄂啰哩為人精明,跟在皇上身邊幾十年,要對付他談何容易,可若換成胸無城府、劣迹斑斑的鄂秋下手,可就容易多了。
這很明顯就是一場經過事先謀劃的布局。先是不動聲色地低價出一批價值連城的寶物,引誘鄂秋自發地上鈎,又狀似放任他自己去找出宮的門路,實際上看準了鄂秋貪财,鄂秋看上去随機找的幾個太監,偏偏都是他們布局好的人。
想到這,繡玥腦中忽然冒出了個可怕的想法:恐怕這些年内務府裡的牌局,鄂秋什麼時候輸錢,也都是一早開始的謀劃好了的!就為了等到這個時機成熟!從一開始,他們就打算有一天,要除掉皇上身邊這個根基穩固的總管太監!
這諴妃果然厲害隻要不是自己的人,便使計不動聲色地除去,再以心腹取而代之,後宮中内庭主位如此,内務府如此,如今連皇上身邊的人都要伸手,若連鄂啰哩都如此輕而易舉除去,她在後宮中的勢力可不要一手遮天了嗎。
往後的日子,宮中哪還有什麼活路可言。
想到此處,她不由站起身,看着帛堯。
諴妃心胸狹隘,眼裡容不得沙子,帛堯性格鋒利從不讓步,他這樣的心性,同諴妃論起來簡直水火不相容,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景仁宮永和宮優待照料了這些年?
繡玥帶着寶燕清晨出的延禧宮,早膳沒來得及用,又忙活了幾個時辰,又累又餓,晌午的膳食是永和宮一個太監悄悄送來的,清一水的都是精緻養胃又可口的飯菜,帛堯似不在意的随口問了句,她要不要一起用膳。
繡玥想了想,忽而眨眨眼道:“總管盛情留我用膳,那禮尚往來,投桃報李,過兩日可否請總管移動大駕,去延禧宮走走,我親自下廚炒幾個菜給你嘗嘗?我想呢,這些美味佳肴雖好,想必天長日久的吃,總管也都吃膩了。”
“切——”後面的初六在心裡嗤了聲,延禧宮那都是陳米剩菜,臭魚爛蝦!他們小帛爺吃的什麼?都是菜庫挑的最新鮮的蔬菜瓜果,後宮裡頭一個送皇後娘娘,緊接着諴妃娘娘都不挑,直接送到永和宮的小廚房去,給咱們小帛爺做現成的送過來!那做飯的都是一頂一的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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