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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第1頁)

好似在夢中一般,光影交織成墨色的筆,準确地勾勒出他側臉的每一寸線條,暈染出每一寸肌膚,描摹出每一處細節。他真的很适合出現在畫面上,出現在顔料堆砌的紙張上,出現在色塊遍布的相片上。我又想畫他了。回過神從他的書包裡找出他寝室的鑰匙,遞給了他,可他對了半天也沒對準鑰匙孔,我索性一把推開了他,奪過鑰匙給他開門。他被我推了一下之後,面朝我側過了身子,皺着眉頭盯着我的臉,仿佛在确認什麼。當我順利用鑰匙開了門,正要順勢擡腿進去的時候,他猛地一動作,擡起右手一掌拍在我臉的左前方的牆上。壁咚?美好?并不!因為我來不及刹車,一鼻子撞上了他看似瘦削其實肌肉遍布的手臂上。“……不能。”他喘着氣說。“不能什麼?”我退後了一步,揉着鼻子龇牙道。“不能進去……你回去……”我看着他有些清亮起來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摘下肩上的書包,塞到他的懷裡。“我走了。”我說完轉頭就走了,他沒有說話,連一句告别都沒有。剛下兩節台階,便聽見四樓裡傳來了一聲關門的巨響,震的我心口發疼。四樓的門都關着,走廊裡也沒有其他人走動,也就是說,關門的隻有可能是k。我渾身僵了僵。 門禁真的很不好受。自覺已經夠掏心掏肺地對他了,卻什麼回應都沒有。最慘的便是沒有回應。無論回應是好是壞,終究是回應了,而沒有回應,就代表着無視,代表在他的内心,你毫無價值,以至于給你一丁點回應都是一種無意義。當然也不能排除他發燒昏了頭,精神狀态并不正常。我一個正常人,也不能和他一般見識。糾結了半天,表示得關心一下這位不正常人員,我發了條消息,提醒他記得吃藥。然而依舊沒有回應。我一把丢掉了手裡的手機。彼時的我,并沒有意識到,一切的介意,都是建立于在意的基礎上。有些在意所對的是事,而有些在意所對的則是人,譬如美食之于我妹,又譬如k之于我。我惡狠狠地想,下次再遇見k的時候,不管他和我說什麼,我就全程不說話,要說也隻說一個“哦”字,把他怎麼對付我的就怎麼還給他。而這我打算好了的下次,卻遲來了很久很久。因為,要期中考試周了。考試周向來是各種奇怪的事頻發的時間段,中期撞上了怎麼都躲不開的雙十一不說,去年在考試周之前還辦了兩天的毅行活動,空間裡一片鬼哭狼嚎,都是酸着腿趕去考場的人。之前有說到過毅行,來給大家介紹一下。簡單的來說,是由我們學校組織的一年一次的爬山活動,隻要是我們學校的校友都有渠道可以報名參加,連續兩天都可以參加,選擇其中一天自行組隊報名即可。有人說過,我們大學的大學生生活,有十件一定要做、不做就是永遠的遺憾的事,毅行便是其中的一件。我去年也想參加的,甚至在毅行報名之前還激情轉發說說表示我想參加,但最終沒有确定哪一天參加,因為我突然課程安排發生了變化,毅行那人是k。這句話我好像已經說過好幾遍了。他幫我把快遞拿到了我的寝室門口,室友給我開了門。我咬着牙一句話也沒說,也不進去,就這麼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着k。室友有些奇怪,問道:“你們怎麼不進來?”我側頭瞪了他一眼,就聽得身後的k說了一句“我走了”。我連忙轉頭,隻來得及看見他的離去的背影,眼熟的黑色背包綴在他的背上。我突然有些心悸,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心底兀自破出離我而去,一聲“哎”自我的喉嚨輾轉響起,擅自做主試圖攔住什麼。他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低着頭,左手攥了攥衣角,擡腿消失在了樓梯的轉角處。很久很久之後,我才反應過來,我與k的接觸簡直多的不可思議,而這時的我,并沒有把這當成是什麼刻意的緣分,反倒認為,是與“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同理的玄學結果:我不想見他,他就越容易出現在我的面前。然而考試周這一次宿舍樓下匆匆相遇,k被我用冷漠活活逼走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之内我就沒再見過k。因為和他一起上的那一門課,在期中的時候就結束了。我和k唯一的聯系就此結束,從此退化成我之前描述過的那種隻活在空間裡的朋友,成為再簡單不過的,熟悉的陌生人。一切回歸原位,打亂的魔方終究會被時間還原,沙地上留下的腳印終究會被海浪撫平,無意義的記憶終将自主封存。我現在隻期待幾天後的毅行。前一天晚上早早地上了床,因為第二天要早起,6點就要小組集合坐車去出發地。拾掇好自己之後就出門和同學集合,雖然并不外顯,但我的内心還是非常激動的,嘴角總是不自覺的上揚,望着窗外的風景。一個同學是去年組織毅行的社團成員,特别愛說話,一路東講西講侃大山,活躍着氣氛。他說,去年有一個大二建築系的學生,連續兩天都報名了毅行,最後肌肉用力過度,傷到了腿,在醫院躺了近一個星期,落下了一周的課。他和一旁聽着的人都笑了起來,我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一點也不好笑。大二建築系,毅行,連續兩天,生病,請假一周……“你好像經常生病啊,我記得去年也是十一月份的時候,你住院,還請假了一節課。”“是啊,生病住院,害得我一周都沒能見你一回。”“你這身體素質不行啊,平時得多鍛煉鍛煉,這樣才不會經常跑醫院。”“我行不行你怎麼知道?再說了,那可不一樣,這次就是小小的感冒而已,去年是因為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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