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之後,便即笑了一笑,擡頭看着許風道:&ldo;如此說來,許兄弟可真有些傻氣。&rdo;&ldo;周兄也覺得我是不自量力麼?&rdo;&ldo;這倒不是。隻不過武學一道博大精深,僅靠勤學苦練,未必能有所精進。我瞧許兄弟内功根基打得不錯,隻不過你練的那套劍法……&rdo;周衍盡量把話說的委婉,&ldo;雖也有可取之處,但實在算不上高明。&rdo;許風練的劍法乃是他師父所授。他雖出身名門正派,但師門在江湖上名聲不顯,也未曾出過什麼頂尖人物,本門功夫确有不少缺陷。周衍的意思,是叫他另投别派麼?許風沉思片刻,道:&ldo;師父待我恩重如山,我絕不能為了報仇背棄師門,改投他人門下。何況拜師學藝之事要講機緣,我資質平平,怕别的門派也看不上我。&rdo;&ldo;許兄弟誤會了。&rdo;周衍道,&ldo;功夫練到極緻時,摘葉飛花即可傷人,也不拘泥于一門一派、一招一式了。所以你病好之後,不如多花些心思修習内功,等日後練得好了,劍招上的一些破綻,也就無傷大雅了。&rdo;周衍在武學上的見識遠勝于他,許風聽後深以為然,道:&ldo;可我先前因為一些事,功夫荒廢了數年,前不久又走火入魔……&rdo;周衍立刻道:&ldo;我本就要在此地養傷,許兄弟若不嫌棄,可與我一同練功,兩人互相切磋,說不定精進得更快些。&rdo;許風心知周衍的功夫遠在自己之上,哪裡用得着跟他切磋?說是有心指點他還差不多。不過他一番好意,許風也就沒有拒絕。周衍自此名正言順的住了下來。許風那間屋子地方狹小,兩個人住畢竟是擠了些,周衍就在邊上另蓋起一間小屋來,置辦了些鍋碗瓢盆,算是與他比鄰而居了。趁着許風養病期間,周衍替他打通了幾處大穴,又教了他一些行功運氣的法門。許風大為受益,許多從前無法突破的關口,也都豁然開朗了,待他病好之後,功夫倒是更上了一層樓。許風身體一好,每日做飯的事自然又着落在他的身上。周衍起先還贊他手藝好,後來吃得慣了,竟還點起菜來。許風處處順着他,隔幾日就去山上打一次獵,再拿獵物到鎮上換些米糧。一個月忽忽而過。許風與周衍交過幾回手,知道他不用兵刃,使的乃是一套掌法。他輕功極高,這一套掌法使出來,當真是說不出的飄逸潇灑,若他相貌再生得俊些,可算得上是一位翩翩公子了。許風雖有寶劍在手,在他手底下也走不了幾招,周衍每每手下留情,隻将他撂倒在地便作罷了。周衍對自身的師承來曆絕口不提,許風也就從來不去打探,反而他自己老實得很,除了那三年間的事,周衍問什麼他就答什麼,不到一個月的工夫,周衍已把他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連他有幾個師兄弟都知道了。這日天氣甚好,許風在門外練了練劍,周衍抱了胳膊在旁邊看着,不時指出他劍法中的一些缺陷。許風虛心受教,又當着他面重練了一遍。周衍凝神看着,不知想到什麼,對許風道:&ldo;許兄弟,你的劍借我一用。&rdo;許風忙把劍擲了給他。周衍接在手裡,幾步走到門前的一棵樹下,劍尖指着地面,随意劃了個圈。劍勢連綿未絕,緊接着又是一個圈。大圈裡套着小圈,小圈後又是大圈,一開始速度極慢,後來卻越變越快,許風隻見得劍光凜凜,幾乎被繞花了眼睛。就在此時,周衍出了一劍。迅捷無比的一劍。許風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隻覺若是自己站在他面前,絕無可能避開這一劍。而那棵樹當然更不能避,被周衍一劍擊中後,碗口粗的樹幹竟從中間斷裂,轟然倒在了地上。許風看得怔住。周衍若無其事地垂下手,劍尖仍指着地面,回頭問他道:&ldo;許兄弟,你瞧這一招如何?&rdo;許風道:&ldo;周兄的劍法……好生厲害。&rdo;&ldo;許兄弟心地純良,劍法練得再好,也非殺人的手段。&rdo;周衍隔着那一點距離望着許風,微微笑道,&ldo;你想手刃仇敵,可要跟我學這一招?&rdo;許風的心怦怦而跳。他到這時才發覺,周衍出劍的位置,可不就是正中敵人的心髒?一劍取人性命,這方是殺人的劍法。相比起來,他自己所練的那些,不過是花拳繡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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