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怎麼也沒想到幾年後他那長年在空中飛的機長爸爸,卻在沒多少時間待的陸地上死于車禍。
已經多少年了?果然拿出手機找出那張不太清晰的照片怔怔的看着,他不由得又陷入了一段無解的思緒裡,死亡對一個人到底意味着什麼?如果可以選擇,你會選意外的毫無征兆的滿是遺憾的死去,還是在得知死亡的具體時間後,或安心度過最後時日坦然死去,或在恐懼焦灼和不甘中死去?他爸死的時候在想什麼呢?應該是在想他的兒子和妻子吧?
江寒整理完最後一段關上電腦,轉頭看果然居然坐在地上拿着手機出神,想在思考什麼哲理問題,看起來十分認真,又十分迷茫的樣子。
江寒走過去蹲下看着他,“怎麼坐在地上,快起來,地上涼會感冒的。”
果然似還沒回過神眼神迷茫的看着江寒,“人如果突然死了肯定會有好多遺憾吧?”
江寒完全沒想到他突然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間竟愣住了,他這個常年走在生死邊緣的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問題?”
果然看了眼照片沒說話。
江寒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照片上的人,和果然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鼻子特别像,江寒瞬間就明白了。他把果然拉起來,把他敞開的衣服攏了攏,“你爸走的時候可能會有些遺憾,沒能看到你成長為優秀的人,沒能兌現和你媽媽的諾言,但是,他肯定知道你們明白他的遺憾,會好好活出自己的精彩,連帶他的份一起活下去,以此來告慰他。”
果然擡起頭看着江寒,鼻尖發酸,那江寒的爸媽呢?他們走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應該就是江寒了,江寒可以連帶着他們的份一起活下去嗎?
江寒看着果然臉上的哀傷,這個人怎麼就這麼直白呢?喜怒哀樂總是這麼明明白白的展現給你,總也不掩藏什麼,幹淨透明得不參一絲雜質。他伸出雙手輕輕拍拍他的背,安慰道:“你已經很優秀了,看得出三姨和三叔在一起也很幸福,所以,你爸不會有什麼遺憾了。”
“那你呢?”果然弱弱的問着。
江寒沒明白意思:“嗯?我什麼?”
果然也不知道自己問的是什麼,江寒,那你有遺憾嗎?或者是,江寒,那你會突然死去嗎?
江寒見他沒回話也沒繼續追問。
之後的的日子果然和江寒幾乎每天都在書房度過。果然給自己制作了張作息表,早餐後在自己房間背江寒幫他整理的古文知識和作文素材,9點準時到書房做卷子一直到中午,年飯後休息一會又泡在書房刷題複習,每天最後完成的是語文卷子,作文由江寒來批改,果然覺得自己這是比在學校過得還充實呢。而江寒平時本來就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其他時間都泡在書房的。果然看着江寒每天抱着像字典一樣厚的專業書看得津津有味,偶爾做下筆記,有時會停下在電腦上查查資料,還會把某一頁拍照微信發給周深并附上語音消息:你看下這是不是有誤。果然想,天才果然是天才,随便質疑專業書的嗎?而後就會聽到對方的回複,他們一來一回的讨論着,而果然一句都聽不懂,而江寒怕打擾到果然就會到由盆栽劃分出來的小天地裡去,坐在琴旁和對方繼續讨論,在果然看來認真甚至較真的江寒無疑是相當有魅力的。每當這時,果然就會想,要是自己也懂一些醫學方面的知識就好了,這樣至少還可以有插話的機會和發表意見的資格,而且說不定還可以對他的病有所了解和幫助?果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從沒想過往醫學方面發展,趕緊搖搖頭,心道,果然你魔怔了吧!
一天晚上果然終于把作文寫完了,先自己對照着答案把前面的題訂正了,江寒整理的古文知識點很多都派上用場了,正确率總算不那麼難看了。果然雙手把作文遞到江寒面前批改,“江老師,請您過目,手下留情。”
江寒笑着接過卷子,“你覺得我會留情嗎?”
果然想起前兩天的作文分數,按照江寒說的方法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寫作文不像以前那樣挖空心思才寫那麼一小段,現在他覺得能寫好多話,800字算什麼,再來800都行。可是,江寒大筆一揮愣是隻給了他個及格分數36分,看着果然驚訝的表情,江寒嚴肅認真的說道:“寫得多并不是寫得好,你現在是比之前寫的内容要充實很多,但是,詳略不得當,你的每個點都寫得一樣多,讓人看不到重點。”
果然這次特意注意了江寒說的問題,心裡忐忑的等着江寒下筆,江寒拿起筆時,果然的大腦像是對江寒的動作進行了慢動作播放一樣,每一個動作都特别清晰緩慢的呈現在腦海裡,右手拿起筆,左手食指和拇指捏着筆冒扯開,筆尖落在試卷上,右手食指骨節泛白,寫下一個漂亮的阿拉伯數字45。看着這個數字果然卡頓的大腦才恢複過來,“江老師……”果然看了看分數又看了看江寒,咧開嘴傻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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