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西北有個阊門,阊門外有個十裡街,街内有個仁清巷,巷内有個古廟,因地方狹窄,人稱“葫蘆廟”。廟旁住着一家鄉宦人家,家主人的有個十分清奇的名字,叫作甄費,聽着就像罵人。好在古人多稱呼字,甄士隐聽起來就順耳多了。
這甄士隐年過半百,卻隻有一個三歲的女兒,乳名英蓮。他也不急着納個小妾傳香火,每日隻是觀花修竹,酌酒吟詩。
這天正是盛夏午後,甄士隐閑坐書房看書,慢慢困意襲來,不覺伏在案上,小睡過去。他沒看到,他的身後忽然憑空出現一女子,約摸十五六歲年紀,膚如凝脂,眉目如畫,卻偏偏做男子裝束,正是初到《紅樓夢》世界的常曦。
之所以選這個世界,是因為和父母商量後,大家都覺得需要找一個安全又富庶的世界作為後勤基地。雖然神域很有潛力,但目前還缺乏各行各業的人口,連生産都做不到自給自足。長期住在那裡,估計大多數人會出心理問題。
武功在身,常曦在這個世界感到十分輕松。沒有理會那個睡着的老頭,她施施然從書房走出,在那宅中閑逛,若聽見有腳步聲,她便提前閃身暗處,以她腳步之輕,隻要不被來人正面撞見,便是站在那人身後,那人也察覺不到。
至于為什麼不飛檐走壁上房頂?大白天的,不熟悉地形貿然上房頂更容易被看見。再說,現在是夏天,房頂上多曬啊。
這麼七拐八繞,常曦繞到了大門内,看見大門關着,一個老仆在門房内打盹。
看着大門也有些年頭,常曦手腳再輕,開啟時也難免吱呀作響。她輕輕躍起,手搭圍牆探頭向外張望,卻見外面巷子裡人來人往,這時候跳出去,被人看見一定以為是個飛賊。
常曦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便啟動了傳送,趁着隐身時間從牆頭一躍而過。現在得趕快找個沒人看見的地方取消傳送,否則突然出現不好解釋。
她一眼瞥見這處宅院和隔壁葫蘆廟的牆壁間,有條一人寬的過道,常曦暗想,這裡面應該沒人會注意到,趁着還有幾秒,便飛也似向那過道沖去。
此時正是烈日當空,那窄道夾在高牆之間,倒比外面暗上許多。
常曦乍一沖進窄道,便覺眼前一暗,隐約看見一人正當面走來,眼看就要撞上。常曦提氣一躍,輕輕從那人頭頂躍過,落地時卻覺腳下一滑,她反應極快,順着力道方向斜斜飛起,腳在牆上一點,身子在空中旋了幾周,再度穩住身形,方才輕輕落地。
她轉過頭,見這麼個窄道當中,不知哪個沒公德的扔了幾塊西瓜皮,再擡頭,一個二三十歲的書生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她擡手一看,糟,白光沒有了,自己還沒取消傳送,怎麼就現形了?被這人看到了?
看看自己留在地上的濕腳印,常曦明白了,剛才自己一腳踩到西瓜皮上,雖然沒有摔跤,但鞋底卻沾了不少汁水,這些汁水超過了空間傳送的誤差範圍,使得自己傳送失敗。
“看什麼看?這西瓜皮是你扔的?”常曦沖那書生喝道,倒不是要拿這書生撒氣,純屬想轉移注意力。
那書生慌忙道:“不是小生,小生隻是恰巧從這路過,姑娘你沒事吧?”
常曦面色一僵,怎麼是個人就能看出自己是女扮男裝。
“沒事,别讓我知道是誰幹的,不然非要他好看。”她擺擺手,氣哼哼地轉身快步離開。
待常曦走遠,那書生才目露癡迷道:“那些志怪話本所言竟不全是騙人的。”
原來這書生寄居在葫蘆廟中,今日從外回來,抄了陰涼近路從這窄道過,忽覺一陣風從頭頂吹過,回頭便見地上西瓜皮忽得一動,接着一個女子憑空從瓜皮中躍出,跳起足有一丈多高,身子輕盈優美,容貌亦是絕色。
這等人物,不是天上仙子,就是花精狐仙。想想自己一個書生寄住在廟中,遇到這些似乎很符合書中所載啊。
想到這裡,他忽得轉入旁邊葫蘆廟中,取來簸箕掃帚,将地上的瓜皮都收拾幹淨,心中盼着,那仙子說不定還在暗處,看到我這舉動,必贊我人品,說不得來日還有緣分。
常曦擺脫了書生,轉入了一條繁華街市,從當地人口中得知,這街叫做十裡街,正是蘇州最熱鬧的地方。
她心中暗道,難道先前那個睡覺老頭是甄士隐?那剛剛的書生不會是賈雨村吧。還好沒有把自己傳送到青埂峰,不過也對,全書開篇雖然在青埂峰,但故事卻是從甄士隐這開始的。
她在這十裡街上閑逛,路過一家錢莊,便進去拿一兩銀子換了1000文這個世界的銅錢,不是她不想多換,換多了她攜帶也不方便。
在十裡街一通逛吃,迎面見走來一僧一道,僧道皆是破衣爛衫,那和尚光着腳,頭上滿是爛瘡,那道士頭發亂糟糟的,走起路來一瘸一拐。路人見這二人行來,均向兩邊避讓。
這便是紅樓夢中到處渡人的僧道嗎?有人猜他們是妖,我還是多加小心。
常曦正要避開,卻見那僧道卻直向自己而來。
“仙子且住!”
常曦指着自己詫異道:“二位說的是我?”
那僧笑着點點頭道:“這裡不是說話的所在,仙子請随我來。”
那僧道道了聲請,當先向城外而去。常曦心道,既然被這二位盯上,躲怕是也躲不過去,幹脆便跟了上去。
僧道二人走得很快,行人不及躲避,他二人已從行人身邊繞過。常曦不自覺也加快腳步,卻發現周圍行人卻似乎對他們三人的異常毫無察覺。
忽然,常曦發現自己根本不需要運起輕功,隻需要普通地快步走,行人自己便從身邊飛速掠過,就像在高鐵上看兩邊的樹木一樣。
轉眼間,三人出了城門,待停下時,常曦便見已置身于一林中。
她暗自戒備,面上卻強裝鎮定地問道:“這是什麼法術?”
那和尚笑呵呵地答道:“縮地成寸,仙子不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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