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府作為省下的一個行政單位,和後世地級市差不多,誰知趕路行來,才發現這時的府,要比後世的地級市大不少,一個府往往有兩三個市那麼大。再加上交通條件不同,他們的馬車又慢,這一段路遠比常曦想象的遠。
好在常曦原本就沒什麼急事,一路上優哉遊哉,隻盼着跳出幾個劫匪路霸陪她練劍,可一路行來,治安環境出奇的好,竟是半個劫匪也沒遇到。哪怕她故意讓劉菁曲非煙趕車,也沒勾來搶壓寨夫人的山大王,這讓她很是失望。
估計壓寨夫人們的編制滿了,隻能另辟蹊徑。試着換林平之趕車,還是沒人理會。豈有此理,這麼俊的小鮮肉啊,女大王們就不動心嗎?一時間,常曦甚至覺得這裡的治安環境比後世很多地方都強。直到她将疑惑說出,才從林平之口中得到了答案。
原來真正的黑道高手,很少親自幹剪徑的勾當。他們都是劃分地盤,坐地分贓。具體打劫的,都是些隻學了粗淺功夫的江湖底層。這些底層打工人,能在打劫這個崗位安安穩穩地幹下去,早有了一套代代相傳的生存法則。除了抱緊大腿按時上貢外,最重要的便是學會分辨打劫的對象。
新人剛入行時,便會有老人教導,要想把這行幹下去,千萬記得,我們隻是來求财的。看到孤身上路的小娘子千萬别沖動,敢這麼在外招搖的,保不齊就是個武林高手。實在是精蟲上腦,就去城裡找窯姐,安全又活好,千萬别舍不得那點錢。
除此之外,什麼道士、尼姑、老人、書生的也别動,說不準也是高手。有新人會問,難不成這些人都是高手?為什麼不先試試?老人就會教他們,什麼叫試試就逝世,應該說,能在這行活下來的老人,都是懂概率的。
那麼這也不能搶,那也不能動,這些劫匪們劫誰去?當然是商隊了!這年頭,南來北往的趕路人,大多是商人。别看商隊人多,但會吃保镖這碗飯的,絕不會是什麼高手,武功練到福威镖局镖頭那種,已經算是業内頂尖了。對于這種層次的對手,廣大的黑道打工人表示,大家半斤八兩,完全可以碰碰。
而且雙方看上去是死敵,其實互相成就。沒有镖師,商路不通,劫匪沒人可搶。沒有劫匪,镖師更沒了工作。所以,等劫匪占下地盤後,就等镖局上門,雙方先切磋功夫,再切磋酒量,談妥一個數目,镖局定期奉上,之後镖局就可以承接業務,保着商隊從這過了。
保镖時,镖局隻要派一二好手,帶着些普通镖師趟子手,這些人主要用于給客戶提供安全感,偶爾對付零散的獨行盜,真正一路上的劫匪,都是靠镖局的镖旗保着。當然,劫匪也會時不時跳出來刷刷存在感,大家過過手,道聲佩服,其實都是演給商戶看。
商戶也明白其中的道道,但隻要費用在承受範圍内,也樂意選一家在山大王圈子裡有面子的镖局合作。尤其是大商家,對此更樂見其成,這一筆費用,對小商人而言是極大的負擔,不用親自動手,大商家就能打壓對手,控制市場。
“原以為镖局保镖靠的是武功,原來完全是在做生意啊。”常曦感慨道。
林平之解釋道:“武功也是要有的,武功太差,黑道也不會認。而且,還有競争對手也會暗中下手。”
常曦點點頭:“也是,競争無處不在,很多時候,同行下手才是最狠的。”
就這樣,一路平安,四人進了陝州城。這也是河南府下轄的州城,比尋常縣城大些,四人決定在這歇一晚再走。
找了客棧,開了兩間上房,林平之一間,常曦三人一間。客棧的床睡三人實在是有些擠,不過常曦她們無所謂,開間房隻是為了掩人耳目,實際晚上她們都是回神域睡的。當然,如果床大些,和劉菁曲非煙擠擠,常曦也沒意見。
馬車上颠簸了一天,骨頭感覺都要散架了,四人決定在這城裡逛逛,順便找家酒樓試試菜。有神域的複制功能在,常曦對見識各地美食一直很有興趣。
問明客棧小二,在路人的指引下,四人來到陝州最好的酒樓,然而,林平之和劉菁卻黑了臉色。
“這個小二,指的什麼破地方,真是烏煙瘴氣。”原來,這酒樓街對面,就是一家青樓,據說還是城中最好的青樓。此刻剛剛天黑,正是青樓上客的時候,各型嫖客跑來尋歡作樂,淫聲浪語不絕于耳。
劉菁輕聲道:“小姐,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
常曦也紅了雙頰,眼睛卻亮了幾分。前世二十多年,一向遵紀守法,更兼囊中羞澀,還沒見識過這種場面,每每聽人談起,心中确有幾分向往,當然,若真給他機會,他也未必敢做什麼。如今到了這個陌生世界,看着近在咫尺的青樓,忍不住便想見識一下。
曲非煙看她臉色,湊過去輕笑道:“小姐可是想去逛逛?”
常曦遲疑道:“這不好吧。”見已經有嫖客向她們這裡打量,她更是厭惡地皺起眉頭。
曲非煙道:“這種污穢之處自然不适合去,不過我們可以叫幾個姑娘來給我們唱曲。”
常曦眼前一亮:“好。”
四人仍進了酒樓,要了個大包間,訂了目前最好的一桌席面。曲非煙叫來小二,給了賞錢,又給了一百兩銀票,讓他去對面請最好的姑娘過來唱曲伺候,若伺候好了,還有賞。小二得了賞錢,樂颠颠地往對面青樓跑去。
一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她們這一桌最上等的酒席,也隻花了二十兩,這已經夠普通莊戶人家一年的花銷了,一百兩銀子請來唱個曲,可見風月場果然是銷金窟,當然曲非煙的出手也十分闊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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