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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頁(第1頁)

&ldo;什麼病?&rdo;&ldo;好像是腦梗,剛送醫院,具體還得檢查。&rdo;&ldo;……&rdo;司機的心眼兒實在,見她焦急擔憂便想安慰幾句,于是道:&ldo;腦梗也分情況的,有的嚴重,有的不嚴重,身體好點兒的治療一段時間就能出院。你别太緊張了。&rdo;這種時候,人的心和精神都很脆弱,這番話沒實際意義,卻猶如冬日的太陽,令她全身的溫度都回暖幾分。她動容,低聲道:&ldo;謝謝師傅。&rdo;&ldo;我又沒幫你忙,有什麼好謝的。&rdo;司機師傅笑笑,未幾,又感慨地說:&ldo;我兒子和你差不多年紀,那混小子,要有姑娘你一半兒的孝順懂事該多好。你爸媽真有福氣。&rdo;她心口蓦的一緊,像被針尖狠狠紮了下,沉默不再吭聲。天立醫院位于城東,名醫荟萃,設備先進,醫療水平在國内首屈一指,病人量極大。正大門口,人群擁擠,車輛把道路堵得水洩不通,喇叭聲尖銳刺耳,路中央,一個年輕交警大汗淋漓地指揮着,卻也隻能勉強維持秩序。餘兮兮沒有和那些人擠,下了出租車,唇緊抿,徑直跑向南面的側門兒。保安把她攔下,語氣帶着不耐煩:&ldo;小姐,這是入口,直通住院部的。要看病走正門兒,那兒才是挂号大廳。&rdo;餘兮兮冷冷掀起眼皮,說,&ldo;我打小就是走這個門進醫院,麻煩讓一下。&rdo;保安皺眉,目光在她身上掃一圈兒;這人素着張臉,沒化妝也沒梳頭,身上衣物也隻是最簡單的t恤短褲,單看外表,怎麼都和&ldo;錢權&rdo;兩字站不上邊。保安心頭的疑慮未消,嘴上接着問:&ldo;那請問……您貴姓?&rdo;餘兮兮懶得多說,不搭理,繞過他直接進去了。保安沒敢再攔。住院部也有區,位于七樓,裝修環境全都遠高于普通樓層,一個病房配設專責護士兩名,有錢人的特權。餘兮兮從直達電梯出來,往前走,隻覺兩隻腿仿佛被灌了鉛,沉重異常。不多時,一扇緊閉的房門進入視野,門框上方,三個冷冰冰的黑色數字印在上頭:703。她靜立幾秒,齒尖幾乎把下嘴唇咬出血,半刻,終于擡手敲門。&ldo;砰砰。&rdo;門被人從裡面拉開。宋姨捏着門把擡起頭,看見餘兮兮後微微一愣,旋即,又驚又喜:&ldo;二小……&rdo;說着頓住,像是猛的想起什麼,變了臉色收了聲,低聲哽咽說:&ldo;您可算回來了。&rdo;随後往一旁讓開些,請她進屋。&ldo;……&rdo;餘兮兮喉頭幹澀地吞咽,指甲掐掌心,竭力迫使自己冷靜,可進去之後一擡眸,眼眶就紅了。病房開闊,明亮的光線從外投入。房間正中,餘母安靜躺在病床上,輸着液,臉色蒼白,雙眼緊閉,鼻腔裡還插了兩根輸氧用的管子。&ldo;媽……&rdo;她啞聲喊了句,心髒仿佛被無形的手握住,蹂躏摧殘,痛得呼吸都吃力。幾秒後,她定了定神,轉頭看向一旁的餘淩,聲音壓低:&ldo;到底是怎麼回事?&rdo;餘淩心裡也不好受,但卻鎮定許多,道:&ldo;吃早餐的時候,媽忽然開始頭暈吐東西,比較嚴重,所以我就把她送到了醫院。&rdo;稍頓,歎了口氣又說:&ldo;你不用太擔心。眩暈是腦梗的初期症狀,好在發現及時,醫生說,隻要配合治療,不會有什麼大問題。&rdo;餘兮兮心頭略松,眉頭卻仍未舒展,微垂眸,自言自語道:&ldo;……好端端的,怎麼會腦梗?&rdo;餘淩語氣微沉:&ldo;爸媽都五十好幾的人了,你以為他們還年輕麼?你說走就走,知不知道這段日子媽媽有多難過?她性子強,嘴上什麼也不說,但每天晚上都拿着你的照片抹眼淚,你倒做得絕,把我們的号碼全給拉黑,連個打電話的機會都不給她……餘兮兮,你夠狠,有你這麼當女兒的麼?&rdo;兩姐妹說話,外人不好在場,宋姨識趣,早已悄無聲息出去了。&ldo;……&rdo;餘兮兮沒反駁,一聲不吭,隻沉默地拿雙手撐額頭。空氣凝滞了幾秒。餘淩接着道:&ldo;爸在來醫院的路上,一會兒見了面,我要你跟他認錯。&rdo;餘兮兮仍舊不說話。餘淩蹙起眉:&ldo;你聽見沒有?&rdo;&ldo;……&rdo;她靜半刻,終于擡起頭,雙眸充血紅得吓人,語氣卻很淡:&ldo;姐,當初我任性離家出走,還拉黑你們電話,傷了你和媽的心。是我不對,我道歉。&rdo;聽了這話,餘淩的神色終于緩和,氣也消了大半,點點頭,&ldo;你這丫頭從小就不是盞省油的燈,知錯能改就好。&rdo;&ldo;但是,&rdo;餘兮兮漠然繼續:&ldo;你要我跟餘董事長認錯,我無能為力。&rdo;&ldo;你……&rdo;餘淩氣結,&ldo;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犟?我知道你氣爸爸打了你,但是你要知道,那天是你有錯在先,你說的那些混賬話連我都聽不下去,更何況爸爸?&rdo;&ldo;我說的那些都是事實。&rdo;&ldo;餘兮兮!&rdo;餘淩厲聲地斥:&ldo;我不許你這樣侮辱爸爸!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不過一隻警犬,你要為它記恨爸爸一輩子麼!&rdo;餘兮兮冷冷勾了下唇,&ldo;你知道,我記恨他不隻因為黑風。&rdo;餘淩眸光一凜,眉頭用力往裡皺:&ldo;直到今天,你還是覺得當年的事是爸爸造成的?&rdo;&ldo;難道不是?&rdo;這次,餘淩足足沉默了數秒鐘,然後閉上眼,手指揉捏太陽穴,說道:&ldo;當年你被綁架,他心急如焚,短短兩天像老了十歲。兮兮,就算真如你所說,爸爸也一定不希望發生那件事的。&rdo;&ldo;那幫緬甸人不是什麼善茬兒好貨色。&rdo;她的話,涼薄而諷刺,&ldo;和那群人有生意往來,他也不會是好人。&rdo;&ldo;我們誰也不知道當年的前因後果,不要憑想象下結論。&rdo;餘淩态度堅決,&ldo;不管發生什麼,他都永遠是我們的爸爸,作為女兒,我們應該信任他,支持他。&rdo;&ldo;如果他做的是錯事呢?&rdo;&ldo;如果是你誤會了呢?&rdo;正你來我往争執不休,病房門再次被推開。兩人下意識地轉眸,隻見宋姨去而複返,神色間甚是恭敬,後面,一個中年男人提步入内,黑西裝,戴眼鏡,有種長居上位的尊榮氣度。餘兮兮冷淡移開眼,餘淩起身:&ldo;爸。&rdo;餘衛國像沒聽見,徑直大步走向病床,握住妻子的手,眉眼間神色焦急:&ldo;蘭青?蘭青你覺得怎麼樣?&rdo;餘淩說:&ldo;爸,輸的液裡有安神作用,媽睡着了。您别擔心,醫生說已經問題不大。&rdo;餘衛國點了下頭,直起身,餘光掃見靠牆的一抹人影兒,頓時蹙眉:&ldo;宋姨,為什麼夫人病房裡會有不相幹的人。&rdo;宋姨尴尬不已,支支吾吾不知怎麼回答。餘兮兮先一步開口,冷冷道:&ldo;你不想見我,我也不想見你。餘董放心,我隻是來看我媽的,她一醒我就走,保證不礙您眼。&rdo;餘淩扯她手,低聲:&ldo;兮兮,你少說幾句。&rdo;餘衛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擡手指門外,怒道:&ldo;我早就說了,餘家隻有一個女兒,給我滾。&rdo;餘兮兮紅着眼動也不動,兩邊僵持,氣氛跌至冰點。餘淩試着勸說餘衛國,道:&ldo;爸,媽現在身體不好,你就讓妹妹守在這兒吧……&rdo;餘衛國斷喝:&ldo;你哪兒來的妹妹!就當她死了!&rdo;這字眼,尖銳刺耳仿佛利刃,紮得人頭破血流。餘兮兮靜了靜,眸底湧上淚意,需要用力咬牙才能忍住不哭出來,轉過頭,深深看了眼餘母,最後,終是開門離去。走出醫院差不多正午,太陽高懸,直對頭頂。餘兮兮迷惘,沿着大路一直往前走,漫無目的,像忘了家的方向。走了不知多久,她擡起眼,看見前方是一個半圓形的噴泉廣場,好幾個孩童在玩兒水槍,陽光燦爛,他們的笑臉也變成金色,銀鈴似的笑聲飛出老遠。餘兮兮在長椅上坐下,怔怔地旁觀。良久良久,孩童玩兒累了,被家長們牽回家;又來一群衣着時尚的年輕男女,朋克打扮玩兒滑輪,一待就是兩個小時;然後,年輕情侶來拍街頭照;再然後,太陽一寸一寸落下山,夕陽的餘晖灑滿天空……餘兮兮仍舊呆坐,突的,感覺到一陣震動從掌心裡傳來。看了眼屏幕,接起,不等她說話,男人的嗓音便平穩傳出,淡淡的,&ldo;魚想怎麼吃?蒸還是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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