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很近,呼出的熱氣兒幾乎吹過她臉上絨毛,溫溫的,有點兒癢。餘兮兮往後縮了縮,硬着頭皮道:&ldo;你心虛什麼你自己不知道麼?&rdo;秦峥貼近她耳垂:&ldo;不知道。&rdo;餘兮兮沒好氣地道:&ldo;我有個富二代朋友,男的,他跟我說,他最怕帶現任見自個兒兄弟。因為酒一喝高,那幫兄弟口無遮攔,十有八九都會抖出點兒他和前任的事,更離譜的還會直接喊錯他現任的名兒……哼,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們男人都一個德行!&rdo;這副嗓音天生嬌氣,說話的腔調也獨特,彎彎繞繞,并不完全是雲城口音。柔和的,婉約的,類似江南的吳侬軟語,生氣都像撒嬌。秦峥安靜聽她吃着飛醋扯歪理,然後唇一彎,低笑了聲。餘兮兮皺眉,&ldo;诶,你笑什麼?&rdo;&ldo;沒笑什麼。&rdo;他随口應了句,閉上眼,鼻梁蹭了蹭她的臉蛋兒,然後埋進她頸窩,貪婪吸取那股甜膩誘人的體香,忽然問:&ldo;你小時候去過江南?&rdo;&ldo;沒有呀。&rdo;她晶亮的大眼中跳動着疑惑,覺得奇怪,&ldo;你為什麼會這麼問?&rdo;秦峥兩手放她腰上,收攏摟緊,有一搭沒一搭地撩她腰窩,低聲道:&ldo;你說話,尾音兒全是往上飄的,自己沒發現?&rdo;&ldo;……家裡宋姨的老家好像就江南那邊兒的,我小時候調皮,喜歡學她說話。可能是有點兒影響。&rdo;餘兮兮癢得直躲,去擋那隻讨厭的大手,&ldo;很奇怪嗎?&rdo;&ldo;不怪,你說話挺好聽。&rdo;秦峥輕輕咬她的耳垂,一頓,沉着嗓子補充:&ldo;叫床的時候更好聽。&rdo;她臉瞬時就紅了,氣呼呼,用力推他:&ldo;你少跟我轉移話題耍流氓!怎麼,不讓我見你戰友,因為情史太豐富怕人知道?&rdo;秦峥嗤了聲,都懶得跟她解釋,隻道,&ldo;想去就帶你去。但話說前邊兒,我們吃飯的地方不高檔,到時候不習慣沒吃好,我可不管。&rdo;吃飯的地方是一家燒烤店,老董定的,位于南光路,規模大,露天場,主賣啤酒和烤肉,場地正中央還有一塊兒巨型液晶電視,每逢球賽夜,這裡的生意能從天黑火爆到天明。空地上,每隔幾米就擺一張方木桌,周邊圍幾把塑料椅,數個燒烤架同時作業,老遠便能聞見烤肉的油香味兒。晚上八點,正是燒烤店晚飯場最熱鬧的時候,遠遠望去,整個露天大壩座無虛席,大多是男人,一個個光膀子劃酒拳,氣勢十足,喧嚷聲震天。董成業在生肉區溜了一圈兒,點了菜,然後坐回位子上,邊點煙便踢邊兒上的王雄,說:&ldo;诶,老三人到哪兒了?&rdo;王雄把火機給他扔過去,道,&ldo;三分鐘前說在停車。&rdo;老董點點頭,嘴裡叼煙慢條斯理地叭,&ldo;那估計快了。&rdo;邊說邊摸出煙盒,挨個兒給桌上的弟兄散。張凱把煙卡耳朵上,擡手撸寸頭,黝黑俊朗的面容帶着一絲兒緊張情緒,試探道:&ldo;诶,老董,今兒峥哥真要帶他媳婦兒來?&rdo;董成業瞄他一眼,&ldo;人是峥哥的媳婦兒,來不來和你有關系?&rdo;李煜鑫在旁邊嘿嘿地笑,順口接話:&ldo;你不是說峥哥那妞兒長得特漂亮麼?這孫子激動半天了。&rdo;張開一腳蹬過去,罵:&ldo;給老子滾!老子這是激動麼?老子明明是緊張。&rdo;李煜鑫說:&ldo;又不是見你丈母娘,緊張個屁。&rdo;&ldo;行了行了。&rdo;董成業拿筷子敲桌面,目光掃過兩人,語帶警告:&ldo;你倆能不能消停點兒,一見面就鬥嘴耍寶,還當自己隻有十七八呢?一個上尉,一個中尉,脫了軍裝就不記得自己什麼身份?&rdo;兩人悻悻,幹咳一聲埋頭抽煙,不吭聲兒了。王雄年紀最小,脾氣溫和,軍校那會兒就是寝室裡的和事佬角色,連忙打圓場:&ldo;四哥,他們倆打小就這麼鬧,您知道的。也沒惡意,别太跟他們較真兒。&rdo;老董拿筷子點了點碗,冷聲說:&ldo;放平時,他們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但是今兒情況特殊,和小嫂子第一次見面,别給峥哥丢人。&rdo;張凱咬着煙,嘴裡不滿地嘀咕:&ldo;哥兒幾個長得不差,要身闆兒有身闆兒,要軍功有軍功,怎麼就給峥哥丢人了。&rdo;董成業一巴掌拍他後腦勺,&ldo;混小子,你當閱兵式選表演方隊呐!能一樣麼!&rdo;話音剛落,邊兒上的王雄就咧開了嘴角,站起身,揮揮手,笑容熱情而陽光:&ldo;峥哥!這兒呢這兒呢!&rdo;幾人怔了下,同時側目。夜色就在頭頂,大片暖色燈光交織,将整個場地映照得開闊明亮。光線是柔和的,兩個人影從遠處走近,打眼望,好似一副動态的畫。男人很高大,雙肩寬闊,背脊挺拔,臉色冷淡沒有表情。他身邊還跟了一個女人,身段兒纖細,穿連衣裙,高跟鞋,頭頂剛到他下颔,烏黑的卷發散着,簇擁一張嬌豔靈動的臉。男人手臂摟着女人的腰,忽然略低頭,在她耳畔說了些什麼,親昵得旁若無人。幾秒後,姑娘眸光閃了閃,烏黑分明的眼瞬間看向他們這桌。畫面和諧又美好。等他們走近,幾人紛紛站起了身,笑笑說:&ldo;峥哥。&rdo;秦峥點了下頭,大手貼着餘兮兮的小腰往前一帶,說:&ldo;這是餘兮兮,叫嫂子。&rdo;幾人露出滿口大白牙,異口同聲:&ldo;小嫂子好。&rdo;到底是年輕軍官,一個個人高馬大自帶氣場。餘兮兮有點緊張,笑了笑,一雙大眼睛彎成兩道月牙:&ldo;……你們好。&rdo;除了董成業,在場的其餘三人她都不認識。秦峥挨個兒給她介紹,&ldo;王雄,張凱,李煜鑫。都是我軍校時候的室友。&rdo;&ldo;嫂子好,我是張凱,你叫我凱子就行。&rdo;張凱笑盈盈的,下意識地伸出右手。餘兮兮趕緊也把右手伸出去。邊兒上,秦峥撩起眼皮看張凱,食指敲了下桌面,語氣挺淡:&ldo;瓜子兒花生剝一地,洗手沒?&rdo;張凱嘴角一抽,瞬間回過神兒來,幹笑,&ldo;忘洗了,忘洗了……&rdo;邊說邊把手悻悻地收回來,放腿上來回蹭,&ldo;那個,嫂子,我沒洗手,就不跟你握手了哈。&rdo;餘兮兮完全沒意識到不對,點點頭,&ldo;哦哦,好的。&rdo;然後,&ldo;我是李煜鑫,嫂子,你可以跟着峥哥叫我老七,很高興認識你。&rdo;&ldo;我王雄。&rdo;年紀最小的軍官笑容腼腆,&ldo;嫂子叫我小雄就成。&rdo;&ldo;……&rdo;張凱一口啤酒嗆氣管兒裡,滿臉吞了蒼蠅的表情,&ldo;小熊?我說王八,你什麼時候給自己取個這麼娘的名兒?&rdo;王雄踹他,&ldo;老子那是英雄的雄!&rdo;鬧了這麼一出,餘兮兮的心情瞬間輕松許多,也抿嘴笑起來,&ldo;小熊你好,很高興認識你。&rdo;然後準備跟他握手。這一回,王雄甚至沒敢看秦峥的臉色,直接擺手搖頭:&ldo;不用了不用了,嫂子我也沒洗手!&rdo;餘兮兮:&ldo;……&rdo;秦峥夾起一塊兒牛肉放她碗裡,眸微垂,臉色冷淡:&ldo;這幫小子不怎麼愛幹淨,你多擔待。&rdo;衆人:&ldo;……&rdo;很快菜上齊,牛肉羊肉上了滿滿一桌,不多時,服務員又抱來三件冰凍啤酒。餘兮兮皺起眉,見秦峥拿起子開酒瓶,不由小聲問道:&ldo;你開了車,還要喝酒嗎?&rdo;他沒什麼語氣地接了句:&ldo;不還有你麼。&rdo;這話很平常,這種情況下說出來,更是自然而然。餘兮兮眨了眨眼,臉頰不争氣地泛起絲紅,聽見邊兒上的張凱打趣他們:&ldo;找到嫂子這麼賢惠又漂亮的老婆,峥哥這福氣簡直沒得比,喝完酒,有人送回家,有人照顧。哪兒像我啊,躺大街上都沒人搭理。&rdo;李煜鑫笑罵:&ldo;得了吧。要你媳婦兒真在這兒,你早回家奶孩子去了。&rdo;餘兮兮吃驚:&ldo;凱子都有小孩兒了?&rdo;&ldo;是啊,下個月就滿一歲了。&rdo;張凱撓了撓腦門兒,&ldo;我翻年就三十歲的人了,有孩子很正常吧。&rdo;&ldo;……&rdo;王雄接口道:&ldo;嫂子你不知道麼?當年寝室八個人,除了峥哥,其餘的都結婚了。連我都打算今年要小孩兒呢。&rdo;說着頓住,扭頭看秦峥,嗓音壓低:&ldo;三哥,小嫂子這麼軟乎水靈,一看就招人。勸你早點兒把她娶回家。&rdo;秦峥瞥他一眼,&ldo;還用你教?&rdo;王雄悻悻,&ldo;不用,不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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