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嘀咕,&ldo;差不多。&rdo;餘淩沒聽清楚,&ldo;你說什麼?&rdo;&ldo;哦哦,沒什麼沒什麼。&rdo;餘兮兮笑了下,道,&ldo;時間不早了,你明天還要接着開會,休息吧。&rdo;餘淩嗯了聲,随口道,&ldo;這幾天家裡沒什麼事吧?&rdo;&ldo;都挺好的。&rdo;&ldo;錢夠花麼?&rdo;&ldo;夠。&rdo;電話另一頭沉默片刻,然後說,&ldo;兮兮,爸媽明天上午就回雲城了,要是再跟你提去法國進修的事,你就先答應下來,别和爸爸吵。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知道麼?&rdo;&ldo;哦。&rdo;餘兮兮垂眸應了聲,拿起pad開始玩兒消消樂,态度敷衍至極。&ldo;姐姐知道六年前的事你一直沒忘,但是……&rdo;&ldo;好了姐。&rdo;她笑容如常将餘淩打斷,說,&ldo;我困了,你睡吧,我也睡了,晚安。&rdo;說完就挂斷了電話。躺在卧室的圓床上,餘兮兮安靜看着窗外。夜深了,鳥獸蟲鳴更清晰了,月和星辰也都入畫了。她閉上眼,沉沉呼出一口氣,不多時,重新舉起手機,打開微信,未讀消息99。她蹙眉,随手翻看了會兒,然後從通訊錄裡找出一個昵稱是&ldo;周易&rdo;的号。周易,性别女,職業不是看風水算命,而是一家寵物店的店長,餘兮兮的閨蜜。嘻嘻兮兮:【微笑】當一個獸醫就真那麼給他們丢臉嗎?過了片刻,周易回複:又和家裡吵了?嘻嘻兮兮:沒,就是最近煩心事太多,難過【快哭了】。周易:怎麼了啊?嘻嘻兮兮:1我爸又逼我去法國學調香了……2秦峥調回雲城了!!【吓】【吓】周易:秦峥???你那個軍哥哥未婚夫?嘻嘻兮兮:卧槽!一年見一次的未婚夫?娃娃親訂的婚也算訂婚嗎,我這輩子都不會承認【再見】周易:你單身(守活寡)這麼多年,不就因為有個他嗎【微笑】嘻嘻兮兮:不,單身是因為我眼光又高又挑。周易:→_→嘻嘻兮兮:(= ̄&oga; ̄=)周易:那你打算怎麼辦?盯着屏幕,餘兮兮覺得,這句話就像她自己在問自己。怎麼辦?到底怎麼才能把她生命中那個毫無意義的&ldo;未婚夫&rdo;甩掉?餘兮兮用力皺眉,握着手機在床上滾來滾去,不多時,她翻身坐了起來,關掉微信,在通訊錄裡鍵入&ldo;秦峥&rdo;兩個字,搜索,一串号碼映入眼簾。這十一個數字無比陌生,冷硬又刺眼。深吸一口氣後,餘兮兮戳入一片空白的短信頁面,打字:秦首長,你看你也回雲城了,咱們那個巨坑無比的娃娃親婚約,是不是抽個空解除一下?要沒記錯,你也28、9的人了,有個婚約綁在身上,影響擇偶。編輯完,她來來回回檢查了無數遍,确定沒有錯别字後,在末尾署了自己的名,然後點了發送。看一眼時間,晚上十一點半。軍人的作息通常規律嚴謹得令人發指,這個點兒,秦峥應該已經睡了,或許明天早上看到了才會回複。她思忖着,打了個哈欠,躺回床上。突然,&ldo;叮&rdo;的一聲,一條新短信傳入。餘兮兮随手點開,垂眼,發信人:秦峥;短信内容隻冷冷淡淡一行字:老爺子想見你,明天跟我回一趟大院。&ldo;……&rdo;呃。所以,是完全無視她的短信了……嗎?托那條短信的福,餘兮兮失眠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淩晨一點多才堪堪入睡。然而半小時不到,她又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呼吸不穩,大汗淋漓。一個夢。夢中是漫無邊際的火光,遍地鮮血,還有一隻德國黑背‐‐完成了使命的黑背倒在血泊中,輕微抽搐着,深褐色的雙眸渙散開了,視線永遠定格在女孩臉上……&ldo;……&rdo;餘兮兮抿唇,鼻腔裡沉沉吸入一口氣,吐出來。緩了緩,仍是思緒難平,不由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找煙。乒乓一陣響,一無所獲。餘兮兮頹然,這才想起自己已戒煙大半年,屋裡的所有煙都被餘淩沒收了。無奈,她隻能倒回床上,烏亮濃密的卷發在枕上鋪陳如綢。有多久沒有夢見過黑風了?半年,一年,還是更久?她沉默地盯着天花闆,拿出一顆糖扔嘴裡,轉頭,視線看向床頭櫃上的相框。那是一隻德國黑背的照片,黑白色;畫面中,警犬嘴巴咧得大大,吐着舌,好似學人做&ldo;笑&rdo;這個表情。有點兒呆,有點兒傻,又有點兒萌。餘兮兮和照片裡的黑背對視片刻,翻身閉上眼,繼續睡覺。次日清晨,一陣敲門聲将餘兮兮吵醒。她蒙住頭,聲音嗡嗡從被子底下傳出,極不耐煩:&ldo;大清早的,幹什麼?&rdo;門外是宋姨的聲音,語氣有點為難:&ldo;二小姐,昨晚你是不是答應了今天要去看秦老司令?&rdo;她默了默,&ldo;對啊,怎麼了?&rdo;宋姨言辭間多了絲笑意,&ldo;接你的人已經來了。&rdo;&ldo;……&rdo;餘兮兮愣了下,掀開被子跳下床,也沒穿鞋,直接光着腳就跑窗戶邊上去了,&ldo;嘩啦&rdo;一聲拉開窗簾。果然,餘宅庭院裡多了輛黑色吉普,很眼生,在太陽底下顯得持重威嚴。她皺起眉,伸手在枕頭底下撈了把,抓起手機一看:上午7點53分。餘兮兮無語,斜眼瞥着那輛車,未幾,雙手叉腰咬了咬牙,道:&ldo;知道了,我換個衣服馬上就下去。&rdo;這麼早擾人清夢,那位首長是趕着去投胎麼卧槽?她胸口憋着一團氣,匆匆洗漱完後打開櫃子翻衣服,上衣裙子扔得滿地都是。不多時,她找出一件連衣裙換上,化了個淡妝,拎包出門。今天天氣不錯,初夏時節,陽光的溫度剛好。男人坐在駕駛室裡,漫不經心掃視着周圍,表情冷淡。手表上的指針繼續溜圈兒,不多時,秦峥點燃一根煙,抽了口,左手伸到窗外點煙灰,英挺的眉微擰。部隊裡強調令行禁止雷厲風行,偏偏那小姑娘不是他手下的兵,他既不能命令也不能發火,除了等,沒第二個法子。秦峥夾煙的手随意支在車窗外,手指敲着窗框,有一下沒一下。這時,一陣腳步聲從吉普車後方傳來。那是高跟鞋踩在石子兒路上的聲音,很輕盈,很俏皮,有點兒急促,哒哒哒直響。他吐出煙圈,黑眸掃了眼後視鏡。年輕姑娘一身淺色襯衣連衣裙,裙擺及膝,底下是白生生的兩截小腿肚,纖細勻稱。她容顔嬌豔,在小跑,兩頰有紅暈,黑亮的眼卻怒沖沖瞪着他的車,仿佛苦大仇深。秦峥盯着後視鏡看片刻,挑眉。距離吉普車約兩米左右,餘兮兮步子放緩,微喘着走近。駕駛室的車窗是完全降下的,她看見男人還是一身軍裝常服,盯着她,黑眸裡頭有絲玩兒味,不做聲。她調整表情笑了下,打招呼,&ldo;早啊。&rdo;他沒什麼語氣:&ldo;不早了。&rdo;&ldo;……&rdo;部隊裡的男人都這麼欠扁嗎?餘兮兮被嗆了下。秦峥不再看她,邊發動引擎邊道,&ldo;上車。&rdo;他聲音低沉好聽,偏這命令式的口吻激得她火起。餘兮兮蹙眉,抿了抿嘴還是忍下來,冷冷哦了聲,拉開後座車門坐進去。吉普車駛出餘宅。餘兮兮側目打量了一下這輛車,外觀還行,性能應該也還行,但比起她那輛改裝過的超跑法拉利,差太遠。她涼悠悠歎了口氣,扭頭看窗外。秦峥不理餘兮兮,餘兮兮也不會主動理秦峥,于是一路無話。這麼些年,他們見面的次數很少,每次見面的狀态也都相差無二。兩家老人把他們的關系定義為&ldo;情侶&rdo;,然而隻有餘兮兮知道,他們這對&ldo;訂了娃娃親的情侶&rdo;,迄今連手那沒牽過……哦,還有昨晚那條短信。她皺眉。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楚,他沒看懂?還是移動運營商出了問題,那條短信根本沒發送成功?忖度着,她試探地開口,想問問他是否收到短信。&ldo;你……&rdo;然而與此同時,&ldo;你平時幾點起床。&rdo;毫無征兆的,駕駛室裡的男人突然發問,語氣冷淡。餘兮兮擡起頭,他坐姿随意,一手把方向盤,一手彎曲撐窗框,冷黑的眸透過中央後視鏡看她。她的視線冷不丁對上去,鏡中目光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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