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行文道:“肯定是沒休息好,乏了。”
張大爺招呼他們坐下,開玩笑一般道;“這幾天精神總是不好,連着幾個晚上都會夢見你許奶奶,看來啊,是她想我,催着我趕快去找她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面色柔和平靜地看着客廳櫃台,嘴角噙着溫柔的笑。
易行文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客廳中央電視機的旁邊,立着一個櫃子,上面擺着兩幅相框,一副是一位氣質端莊的中年女士,嘴角有兩顆小酒窩,笑得很矜持;另一幅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子,穿着軍裝帶着軍帽,精神又帥氣。
這兩位看上去都和張大爺的面相有些相似。
易行文心下了然,這兩位大概就是張大爺的愛人和兒子。
怪不得他總是孤身一人,原來他的親人都已經先行離去了。
餘幡知道其中内幕,道:“呸呸呸,别瞎說,許奶奶肯定希望您在這個世上呆得久一點,希望您長命百歲的。”
張大爺笑笑,道:“你這孩子。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活了八十多,也夠了。”
餘幡剛打算說些什麼,張大爺又道:“我在這個世上也沒什麼牽挂的人了,隻是……”
他的眼神移向窗邊的小可兒身上,憐惜道:“我的小可兒啊,今年已經二十歲了,像它這樣的大型鹦鹉,能活到八十歲呢。它還有很長的壽命,如果我走了,還真放心不下它。”
張大爺說話的時候目光看得很遠,像是已經穿過時間縫隙預料到了自己的将來,沒有一絲恐懼和糾結,隻有對生命流逝的欣然接受。
但不欣然接受又能怎麼樣呢。
生命原本就是一件十分無力的事啊。
易行文突然在心中深深地歎了口氣。
張大爺道:“小易啊,雖然我們認識時間不長,但總覺得跟你脾氣很合,如果我再年輕個五十歲,說不定能跟你成為好哥們呢。”
易行文笑道:“咱們現在就是好哥們兒啊。”
他們每天早上都一起遛鳥,早已結下深厚的情誼了。
張大爺哈哈笑了兩聲,從茶幾抽屜裡取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他,像是已經準備了很久,道:“小可兒放到别人家我不放心,等我走了,你把它接到你家吧,它和你家的曲子小舞挺合得來的,我也……能安心了。”
易行文接過一看,是小可兒的品種鑒定書和飼養證明。
這時窗邊的小可兒像是感受到了悲傷的氛圍,有些不安地飛過來站在張大爺肩頭,用腦袋蹭了蹭他花白的頭發,發出了幾聲悲鳴。
原本從善如流的易行文現在卻再也說不出别的安慰的話來,他鄭重地将文件拿在手裡,點點頭,應了他的請求:“好。”
說出來才覺得聲音有些發顫。
他不敢再看已處于彌留之際的張大爺,一轉眼,卻發現餘幡已經雙眼紅紅,抿着嘴一副泫然欲滴的樣子。
張大爺擡手撓了撓小樂兒的下巴,趕人道:“行了,你們回去休息吧,棗子我收下了。”
易行文拽着餘幡起身,告辭道:“好,再見。”
出了門,餘幡才終于忍不住哽咽了,道:“哥……”
易行文摟過他的肩,輕輕拍了幾下,呼了口氣,問道:“張大爺……一直一個人嗎?”
餘幡道:“我聽我媽說,張大爺的兒子是個軍人,二十多年前在一次任務中不幸犧牲了,許奶奶身體本來就不好,白發人送黑發人受了打擊,沒多久就不在了,張大爺從那以後就一直一個人。”
易行文情緒低沉,片刻無言。
餘幡回頭看了一眼張大爺家的院牆,感歎道:“張大爺他……是個很好的人,小區裡的人都很尊敬他,他對我們也很好。我記得,小時候每次見到張大爺,他都會笑眯眯地從兜裡拿一顆糖給我……”
易行文低聲道:“在生前受到别人尊敬的人,都不枉此生。”
白色的院牆越來越遠,悲戚的鳥叫聲漸漸淡出耳際,就像生命,在每個人的身體中暫居一世,然後毫不留戀地離開。
三天後,十排五棟悲歌驟起。
易行文拎着小可兒的鳥籠,站在屋外,看着絡繹不絕的人獻上花圈,上面的稱謂無一例外寫着“張局”。
他這才知道原來張大爺退休前曾是京城林草局的局長,位高權重但卻兢兢業業在基層服務了一輩子,這隻紅綠金剛鹦鹉也是當時偷獵者違法捕捉珍稀鳥類,被林草局發現,其他的鳥兒大多被放生了,但小可兒當時太小,又受了傷,沒有在野外獨立生存的能力,張大爺才把它帶回來自己養着。
易行文一身黑衣,嚴肅地對着靈堂照片鞠了個躬,提着鳥籠回了自己家。
之前小可兒來他家玩時十分活潑,這次卻仿佛意識到主人的離世,冠羽都垂了下來,連着三天沒開口,也沒有好好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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