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她依舊來者不善,一進殿門,也不管侯恒苑這個外臣還沒走,立即就給楚璇甩臉子。
“你可真忙,垂簾聽政了就是不一樣,天天就顧着召見外臣,怕是連哀家的殿門朝哪兒開都忘了。”
楚璇剛起身斂袖施了禮,聞言一怔,眨了眨眼,面露茫然。
這又是怎麼了?是新送去的宮女不乖,還是新給的頭面不香?
太後見她真忘了,愠色更深,惱怒道:“你忘了,你答應過申時要陪哀家去拜太廟給皇帝祈福,這都什麼時辰了?你得了玉玺管了朝政就把自家男人忘了是不是?”
楚璇猛然想起确實有這麼回事。
可朝政太繁雜,堆積得太多,她又處理得不夠快,全副精力陷在裡面,就把别的事都抛諸腦後了。
太後得了理,又開始絮絮叨叨地指責,楚璇還未替自己分辨,倒是侯恒苑先聽不下去了,他趁太後喝茶潤嗓子的間隙,道:“娘娘這幾日朝政纏身,夙興夜寐,辛勞不已。她也不是故意爽太後之約,隻是忘了,您也該體諒些,别為難她了。”
侯恒苑是三朝元老,先帝托孤的輔政之臣,又是蕭逸的老師,原比其他朝臣更得臉尊貴些,旁人說不得的話,不敢說的話,他統統都敢說。就像之前看不慣蕭逸對楚璇的專寵,也沒少進嚴詞利語,那個時候太後就很喜歡他的剛正直谏,而如今,這剛正直谏就怎麼看怎麼紮眼。
太後瞥了老尚書一眼,“怎麼着?如今你也叫她收買了?”
侯恒苑被這麼一噎,氣得臉漲紅,心道太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蠻橫不講理,那股執拗勁兒上來,剛想替自己分辨幾句,卻楚璇打斷。
她已将新批好的奏折晾在案上,從禦階下來,朝侯恒苑使了個眼色,沖太後溫聲道:“母後,咱們這就去上香吧,雖說晚了半個時辰,可事出有因由,英靈在上,眼明心亮,自然知道,不會怪我們的。”
太後忿忿地瞪了侯恒苑一眼,拉過楚璇的手往殿外走,邊走邊道:“尚衣局新制了襦衫,顔色挺鮮亮的,哀家的首飾都不配,你不是有一套赤金嵌紅寶的鳳钗嗎……”
留下侯恒苑呆立在殿中,等他回過神來,這兩女人已經走遠了,他靜默了少頃,攬袖出殿,悄悄在心裡為蕭逸掬了一把同情淚。
不容易,皇帝陛下真是太不容易了。
……
大周曆代皇帝牌位、畫像在上,楚璇和太後各燃了三支香,跪在蒲團上對着牌位三叩,将香插進了銅爐裡。
這些日子楚璇好似完全把自己變成了蕭逸,聽政,見朝臣,批奏折,哄太後,做着從前蕭逸一天到晚都在做的事。
她會有疲累、厭煩的時候,可每當站在殿中央看着龍案後的榻席,想象着從前蕭逸坐在那裡的模樣,想得久了,神思漸恍惚,好像真得就能看見蕭逸坐在那裡,容顔俊朗,眉目如畫,正溫柔和煦地沖她笑。
虛空中的笑,摸過去就會化作塵屑,可是卻能撫慰她惶惑不安的心,能消除疲憊,能給她繼續撐下去的力氣。
她習慣了他在身邊,習慣了他總纏着他,可當他真得不在了,她才覺得心裡空蕩蕩的,生命如此枯燥乏味,一點樂趣都沒有。
從前蕭逸總是對她說,在她進宮之前,他一直很孤獨,那種孤獨的日子讓他很難捱,總好像心裡漏風,找再多樂子也填不滿。
她沒有往心裡去,覺得他為了喂她甜言蜜語,故意誇大了。可如今當自己過上了這種生活時,才知他并沒有騙她,孤獨如刃,刮骨噬髓,真得是很難捱的。
可是話又說回來,盡管孤獨如影相随,冰涼徹骨,她卻覺得從未有一刻像如今與蕭逸離得這麼近。
就是這麼矛盾,明明分離,明明在忍受孤獨,卻覺得與對方靠得更近了。
或許是因為,她如今在走的這條路正是蕭逸曾經走過的,如今過的生活也是蕭逸曾經過的,甚至于她的煩惱、糾結、喜怒也都是蕭逸曾經有過的。
想要真正去了解一個人,體味他的内心,唯有把自己變成他。
楚璇做到了。
雖然長久以來她總是在為蕭逸擔心,可這一刻,跪在巍峨肅穆的太廟裡,嗅着清苦的檀香,想着她與蕭逸的過往種種,内心格外的平靜。
她對這世間不再有怨,不再有恨,上天曾給予她的所有不公與殘忍,她都安然接受。
從今往後,她的眼睛明亮,内心澄淨,會平和寬容地對待人世間的所有,她愛這山川大地,滄海人間,會認真努力地度過餘生的每一天。
隻求,上天保佑她的夫君,蕭氏的列祖列宗保佑他們的子孫,讓他平安歸來。
楚璇雙手合十,默默禱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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