酗酒之後回家,他看見兒子對他滿身酒氣有些驚吓的臉,又開始愧疚起來。他發誓他再也不喝那麼多的酒。但随着一個月過去,都沒有機會見到季師益之後,他在十一月底一個周五的晚上獨自一人跑到他們常去吃飯的粵菜館喝酒了。他還是沒有喝醉。他當晚去了他們第一次打飛機的那個賓館,要求開208号房。前台的小姐告訴他208号房有人了,他非常惱怒地和她吵架,說為什麼這麼多間房,你們非要把208号租出去呢?前台小姐簡直是哭笑不得,他于是被保安請了出去。他傷心又憤怒,他走在學校外的紅磚路上,因為想不出為什麼自己變成這樣,越發的傷心憤怒。走到垃圾場前方時,他拿出手機想打電話,撥了季師益的電話,還沒聽到響聲就挂了,他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于是他摔手機——這時候他恨起自己堅固得摔不壞的手機,令人難以洩憤。他隻好撿起手機,一屁股坐在垃圾場旁的磚地上。他想起季師益的前妻。他忽然理解起那個女人。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他顫抖地接起那個來自他的電話,眼前忽然起了一層薄霧。對方那兒很吵,好像在商場裡,斷斷續續的音樂聲從對方話筒傳來,放的隐約是那首他自以為主打歌的情歌。季師益問:“怎麼啦?找我有事?”那麼晚還在逛商場,如果不是陪着心愛的女人,男人肯定不幹。“沒事。”于是邱景嶽這麼說着,從地上爬起來。這裡雖然僻靜,還是偶爾有路過的人,他們都選擇無視他,也許都覺得他是個瘋子吧。“真沒事嗎?”“沒事,我按錯号碼了。”邱景嶽說。“你在哪兒?”季師益這麼問。“我在路上。”“真的沒事?”“嗯,我剛才不小心壓到電話了。”“你的是觸摸屏。”“我是不小心摔到了。”“然後摔着打出了我的電話。”“完全正确。”“那好吧,再見。”季師益幹脆地挂斷了電話。邱景嶽瞪着自己的手機好久,他希望它能夠響起,又希望它幹脆壞了算了。他的手機真的響了,卻不是季師益的,而是家裡的電話。那個電話讓他一下子冷靜了下來。打電話過來的是保姆,她有些焦急地說同同發燒了,發得還挺高的,剛才量了一下,有四十度。那時邱景嶽也不顧是不是酒後駕車,就開着自己的車回家,剛進屋子裡,保姆焦急地說同同抽筋了,邱景嶽看見兒子手腳抽搐,趕緊用濕毛巾給他擦身體,并囑咐保姆把美林口服液拿來。兒子的手腳抽搐持續了一分鐘停止了,他慢慢醒過來,見了邱景嶽就哇哇大哭。邱景嶽說同同乖,吃藥。兒子不肯吃,邱景嶽隻好捏着他的鼻子灌了退燒藥水。然後把哭着鬧着的兒子抱起來,直接去了醫院。因為不好意思太麻煩保姆,邱景嶽就讓她别跟去了,在家看家。他自己則打車去了醫院。兒子的驚厥暫時停止發作,但不知到底是不是高熱引起的,也不知他還會不會再次發作。他腦子很亂,也無法冷靜判斷到底是什麼問題。在急診科找到了認識的兒科醫生,讓他幫忙看了兒子。保姆說兒子發燒之前有嘔吐,那位醫生給他做了個體檢,頸項倒是不強直,但是耳後淋巴結有點腫大。于是讓邱景嶽去挂個号,給他做些檢查,看需不需要往兒科住院部送。兒子一見邱景嶽離開就要哭鬧,邱景嶽對他說同同乖,爸爸去挂号,馬上就過來。他就是不聽。那位醫生說怎麼不叫他媽媽一起?邱景嶽苦笑了一下。那時候手機又響了,邱景嶽看是季師益,接起來。“你在哪兒呢?”他第一句就這麼問道。“在急診科,我兒子生病了,帶他來看病。”“我知道,你在哪個診室?”“第六???”沒說完就看見季師益進了診室,那位醫生也認識季師益,和他甚至更熟,說:“嗬,你也來了。來幹嘛呀?”“沒事兒來逛逛。”季師益見邱景嶽愣在那兒,說,“邱師兄,你怎麼在這兒呢?小孩病了?”“啊,是啊,發燒,抽搐了。”因為和季叔叔關系很好,邱師同放心地讓邱景嶽離開了,季師益就陪着小孩。他雖然發燒了,精神還是很好的。邱景嶽去挂号,又去拿着化驗單去交錢,最後抱着兒子去護士那兒抽血。他和季師益都輪過急診,和護士們都很熟,當班護士見他們倆一塊兒進來,喲了一聲說:“吹的什麼風?外科兩大出名的帥哥一起來了?”“兒子發燒,他剛好在,就一起跟來了。”邱景嶽笑着解釋。“看你們倆好的,都看不出來啊。”邱師同一見要抽血,開始哭着問邱景嶽:“爸爸,打針是不是好痛?”他記不得打疫苗的事,但是直覺認為應該會痛。“有一點點痛,像蚊子咬一樣。同同很勇敢,不怕蚊子咬,對不對?”“同同不怕蚊子咬。”抽血的時候,兒子含着兩顆大滴的眼淚,愣是沒讓它掉下來。邱景嶽說同同真勇敢,兒子擦了擦眼淚,說同同不哭。兒子喝了退燒藥之後體溫漸漸下來了。後來困得就在邱景嶽懷裡睡着了。第六診室裡邊有間治療室,床簾分隔開的一張治療床,因為是本院的,邱景嶽就把兒子抱到沒人的治療室裡睡覺,同時等檢驗結果,季師益陪着他進去了。兒子在病床上睡覺,兩個男人坐在病床上。開頭沒說一句話,後來邱景嶽問季師益:“你怎麼知道我兒子病了?”“我打了兩個電話給你,沒人接,就打你家去了。你家保姆說的。”邱景嶽掏出手機,真的有兩個未接來電。“在出租車上太着急,沒聽見。”邱景嶽閉着眼睛在牆上靠了會兒,聽見牆上挂鐘滴滴答答的聲音。他睜開眼睛,看看挂鐘,已經快一點鐘了,就對季師益說:“你先回去吧,這麼晚了。”季師益沒說話。邱景嶽說:“沒什麼事兒,你回去吧。”季師益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邱景嶽直直盯着他的背影。他忽然回過頭來,邱景嶽低下了頭。季師益走出了診室。當晚的那個醫生考慮邱師同是感冒或是出疹子,開了藥讓他帶回去吃,有病情變化的時候再來看。因為兒子睡着了,後來的繳費、拿藥都還比較順利。最後他抱着孩子走出醫院急診科時,已經淩晨三點了。那時有一對夫妻抱着小孩匆忙地走進來,邱景嶽看了他們兩眼,又看了懷中熟睡的兒子。他碰了碰兒子的臉,把他抱緊,走到路邊攔出租車。他在打車的時候一輛藍色的商務車停在了面前,季師益搖下車窗,說:“我送你回去。”喉頭忽然噎着了,邱景嶽當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十月的夜風有些蕭瑟,從窗口吹進來,吹在臉上有些疼起來。季師益給他遞了紙巾,邱景嶽不太明白。季師益把車停在路邊,解下安全帶,側過身,仔仔細細地吻了他的眼角,吻了他的臉,吻了他的唇。鹹鹹的。邱景嶽低聲說你不是要再婚了嗎?季師益說誰告訴你的。邱景嶽說你自己說的。季師益說所以你就酗酒?邱景嶽說沒有因果關系。季師益說你怎麼這麼不誠實?邱景嶽說那我還能怎麼樣,哭着喊着說炮友别走,你走了誰跟我打炮?季師益說我一輩子不退役好不好?邱景嶽說随你便。季師益說那我今天就退。邱景嶽不說話了。季師益看着他拉着自己手的手,笑了。你就不能誠實點兒嗎?14(全文完)邱景嶽兒子後來被證實是幼兒急疹,邱景嶽注意不讓他燒超過三十九度,他也就沒再抽搐了。過了幾天疹子出了,燒很快也退了。他和季師益恢複了炮友關系。季師益坦白那個月是被他氣得不想理他了,竟然對他再婚表示支持和理解。邱景嶽說他才被氣壞了,竟然那麼光明正大地說要再婚,弄得他以為炮兵營的規矩就是那樣,敢怒不敢言。季師益問他:如果你老婆跑回來,又要跟你好,你怎麼辦?邱景嶽說那不可能。季師益說如果呢。邱景嶽說如果她回來,我就搬走。季師益知道他不離婚的苦衷,說:你要是想搬,就搬我這兒來吧。邱景嶽說我快攢夠首付了,我要在學校附近買房子,我不能一輩子住他們家的房子。季師益說你攢夠首付的話,我們要慶祝一下。邱景嶽說好,你請我去唱歌喝酒吧。季師益說喝酒可以唱歌免談。邱景嶽說放心吧,我不會嫌棄你的。季師益說:景嶽,一,你能不能認清現實,二,你能不能誠實點兒。邱景嶽笑着說:我想唱情歌給你聽。不聽算了。季師益考慮了半天,說:如果是唱給我聽的,可以考慮一下。番外1反複了近一個月的暴雨過後,天開始放晴。不像是農曆四月的天氣,反而像是夏天的尾巴,天又高又藍,風又輕又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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